在玛丽没有揭穿苏之前,她自己并不能十分清楚的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她顶多是觉得心情不太好,因此对于别人的好心情看着十分嫉妒愤恨。而这种嫉妒情绪又是那么司空平常,任何人任何原因都可能来上这么一段低谷期,因为苏自己是不可能因为自己偶尔耍耍小脾气就意识到自己有哪里不对劲的。也正是因为此,她才像装了保险一样安全:因为没有自觉,也就不可能刻意去培养加重这样的情绪。可玛丽这样关心她,把事情点破又给她通盘分析了一下起因和深意,结果苏倒是立马就领悟了自己处在一个什么样的状态里了。她觉得自己果然就像玛丽所形容的那样,因为发觉自己所有的知识和教养和十九世纪的世界格格不入,她不甘心被落后两百年的秩序束缚,但是又不得不被束缚。于是下意识的就开始反抗——用一种不逊的态度去挑战生活在这个时代的普通人的生活观念。她原本就是在无意间做的,并不能说带有什么恶意,也不期望得到什么结果。结果等谈话过后,她发现自己那点小手段到底没能造成了什么实质的影响,而又实际的起到了舒缓心情的作用——让她在看到别人发窘或是一时间回答不上来的时候感到短暂的快慰,于是就觉得只要有所克制不触及心底的原则,那么为难一下别人取悦一下自己,并不会受到良心的谴责。

她打定主意却不打算和玛丽说。玛丽固然是站在关心保护她的立场上来看待问题,但是苏也不愿意总是让玛丽陷入两难的抉择。于是她就把主意打到了玛丽很少涉猎的不甚明了的领域——感情问题。她这样盘算着计划着,觉得在旅行途中给斯派洛秀对布雷恩先生表达情意的事情添点麻烦和波折,那是绰绰有余的。

斯派洛秀爱慕布雷恩先生的事情,苏确定伊丽莎白也看得出来。但是在事情没有落实,布雷恩先生没有占据主动展开追求攻势之前,秀们能做的事情实在有限。她们顶多用话来赞美先生的美德,恭维他,处处仰仗他,表现出全然的信任和欣赏,而不能主动透露爱慕的词句。甚至她们还得掩饰行迹,不让自己的恋情在成功之前就先沦为变得日常话题。伊丽莎白看出斯派洛秀的百般柔情——从她总是赞成布雷恩先生提议的旅行线路和总是在驿站点布雷恩先生爱吃的冷盘的举动来说,这的确也不难发觉——可聪明伶俐的贝内特二秀并不愿意做情人眼里的八卦好事之徒。她笑吟吟的看着那两人的种种互动,却故作不知不去点破,有时还要不动声色给他们撮合撮合。她想既然简和布雷恩先生毫无瓜葛,而布雷恩先生的性子除了贝内特先生全家没有别的人还能瞧出明显的优势,那么不妨让斯派洛秀如愿得好——毕竟那位秀和家里的姐妹们一起生活了一个多月。

苏在这段单向的恋情上,比有意“成人之美”的伊丽莎白看得更清楚点。而且在这些日子里和这两个人相处,她也纠正了以前的一些误判。她原本以为斯派洛秀爱得多些,布雷恩先生因为品行问题多少有点玩弄少女情感的意思,所以这是一方吊着另一方胃口优哉游哉的*游戏。可现在她倒真的觉得,拒斯派洛秀已经陷得那么深了,布雷恩先生倒真的没有什么罪过。她原本以为这样从小朝夕相处的表兄妹之间的感情总会和寻常的兄妹之情有异,可布雷恩先生似乎只把斯派洛秀当做妹妹。他不止是懒得恭维别人家的秀,极少殷勤多礼,就连自己的表妹也是管教多于纵容。

有一次马车在一个小镇的驿站上换马休息,布雷恩先生也顺便让车夫好好歇两个小时。他带着秀们到小饭馆吃点点心和冷盘。等到大家吃饱喝足,斯派洛秀提出在旁边的广场转个几圈,大家都欣然同意了。可当她想当然的跑去挽着表兄的胳膊,却遭了不留情面的纠正。布雷恩先生的胳膊无论如何也挽不了三位秀和一位家庭教师,于是他建议斯派洛秀和贝内特秀在前头并排走着,他留在后面照看着更为好些。贝内特秀们都注意到她的脸在一瞬间涨红了,好在谁也没有刻意伤害少女的面子(苏也不喜欢做雪上加霜的事),这个事情也就这样过去了。

这样的例子还有很多。斯派洛秀想方设法讨好的那位先生,拒别人还摸不透他最真实的想法,可是苏觉得有权有势家庭的独子,即使在这方面比较笨拙,肯定也见多识广。布雷恩先生绝对不会对斯派洛秀的情谊一无所知。他这样无动于衷只能说明,他看不上人家。

斯派洛秀着实可怜。想必她从很早就偷偷的仰慕从小就对自己诸多照顾的表哥,原本碍于门第差异她还能克制自己,不把这份感情轻易的从心底释放出来。可现在好不容易没有了这种顾虑,能够尽情施展自己的百般魅力,却只能看着自己的努力换来的依然只是徒劳。她原本认为两人之间的障碍只有财产,可她却了错了。他们之间最容易解决的反而是财产问题,真正的天堑则是布雷恩先生对她的情谊并非是她满心渴望并且曾经一度认定的那种情谊。

拒大部分人可能会因此同情斯派洛秀,但是苏显然因为这种原因松懈下来,在她看来既然要给一桩原本就无望的恋情添点堵,那根本不必要承担什么精神压力了。

大家这么紧赶慢赶的赶了几天的路,到处走马观花的看看风景,终于进入了仰慕依旧的巴伐利亚公国。那天下午马车拐了弯,从大路边上一个不起眼的分叉口赶了一会儿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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