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敏芳神情微顿,仿佛完全不知道柳申在问什么一样,微垂着眼帘写道:“父亲说什么?”

柳申紧紧看着柳敏芳,目光中带着三分厉色三分探究,仿佛想要将她所有的事情都看得无所遁形:“你为什么会问起柳净仪,还有你祖父?”

柳敏芳写道:“柳老夫人虽然嫁入郑国公府,但是她到底是姓柳,如今温家倾覆,她定然难以保全,温家是以与吴家勾结谋逆叛乱的罪名入的狱,我怕他们会牵连柳家。”

柳申看着柳敏芳一笔一划的在他手心里书写,等到看清楚她写的是什么后,眉心紧拧:“真是这样?”

柳敏芳手上一停,抬头看着他点点头。

苏氏站在父女俩身后,见柳申模样忍不住开口:“老爷,你到底怎么了?难道温家的事情当真会牵连到我们柳家不成?”

柳申看着神情有些慌乱的苏氏,再见到柳敏芳镇定的样子,就像是刚才真的只是随口一问,他这才将刚才那瞬间升起的怀疑压进了心底深处,对着两人说道:“就像敏芳说的,她姓柳,也是出自柳氏一族,此事多多少少都会牵涉到柳家一些。”

他说完后见两人脸上都露出忧虑之色,便安抚道:“只是你们也无须太过担心,她毕竟已经嫁入温家这么多年,虽未冠夫姓,但终究是温家人,这些年温、柳两家又甚少来往,陛下是英明之人,当不会牵连无辜才是。”

苏氏不懂朝政之事,听着柳申的话顿时就松了口气,拍拍胸口道:“那就好,那就好,只要无事便好。你方才被父亲叫去训话,怕是还没吃什么东西,我这就去小厨房里给你做一些。”

“我去书房。”

“好,那我做好了给你送过去。”

苏氏捏着帕子叫了丫鬟一起离开,柳申就起身准备去书房,可是刚走了两步就突然停了下来,回头朝着柳敏芳看去。

柳敏芳没想到柳申会突然回头,脸上的忧虑和害怕之色根本就来不及收敛,直接就被柳申看在了眼里。

面对着柳申的眼神,柳敏芳有瞬间的慌乱,连忙起身紧咬着嘴唇,手指绞着锦帕,指尖都紧张的泛了白。

柳申看着这样的女儿,神情有些复杂,他原本已经压下去的怀疑再次升了起来,甚至于几乎能够确定柳敏芳是真的知道一些她不该知道的东西。

眼见着她神色不安的模样,柳申并没有再像之前那样问她什么,而是缓缓开口说道:“敏芳,你祖父既然会坐看温家落到如此境地,就说明他对今日之事早有成算,温、柳两家没有瓜葛,而温家谋逆之事,也与柳家无关。”

“温家就算攀咬,柳家也至多是伤筋动骨,断不会一蹶不振,陛下不会允许温、柳两家同时出事,你无须担心。”

柳敏芳瞪大了眼,想要说什么,可是张嘴时却是发不出声音来。

柳申伸手摸了摸女儿的长发,低声道:“别怕,没事的。”

……

……

温家之人尽数被抓,百年国公府一朝落魄。

京中风云变幻之快,几乎让人猝不及防。

吴氏本就不是胆大之人,之前在小佛堂中就已经被吓碎了胆子,如今又得知吴家造反,整个吴家只有她一人还留在京中,再加上温禄弦重伤垂危,冯蕲州几乎只是随口说了几句,吴氏便将柳净仪之前是如何让她走暗道出府,又是如何让她给吴家送信的事情交代了个一干二净。

吴氏本就是吴家和温家之间联系的枢纽,当年吴家为温家所做之事,吴氏虽然并不是全数清楚,可是也知道其中十之七八,无论是当年吴世军外调阳桧,替温家募兵,还是这些年吴家借阳桧便利,让手下之人出入西疆之地如入无人之境,替温家谋取巨利,收买朝臣,培养暗卫,以及暗中辅佐八皇子插手朝政,甚至于想要借八皇子之手登上帝位,谋得从龙之功让温家之人能够再复当年辉煌的事情。

随便哪一桩,都足以要了温家上下的性命。

冯蕲州拿到吴氏亲笔画押的供状之后,便寻了个大夫命人吊住温禄弦的性命,以防之后还有用处,而他却并没有直接入宫,而是看了那状纸一眼之后,将其中一张抽了出来。

邬荣站在一旁,见着冯蕲州将那张吴氏招供温家和柳家关系,乃至于温、柳两家如何合谋辅佐八皇子,甚至于两家这些年私下招揽朝臣的供状拿在手里细瞧,他忍不住在旁笑着说道:“这次温家出事,柳家定然也跑不掉,有这供状,陛下定然不会放过柳家……”

嘶啦——

邬荣嘴里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冯蕲州手中用力,直接将那张供状撕成了两半,他顿时瞪大了眼,连忙一把抢过冯蕲州手里被撕破的纸张有些跳脚道:“冯大人,你干什么啊,这供状你怎么把它给撕了?要是没这了这东西,咱们还怎么给柳家定罪,又怎么把柳家拉下水来?!”

“咱们好不容易才找到机会能够把他们一网打尽,你怎么能撕了……”

邬荣说话间就连忙想要找浆糊把供状黏起来,可是冯蕲州却是开口道:“别费工夫了,这东西用不上。”

邬荣看着那被撕破揉成一团连字迹都看不甚清楚的供状,嘀咕道:“都成这个样子了,这东西的确是不能用了,看来还要去找那吴氏再写一份……”

“不用了。”

“怎么不用,这都看不清楚了……”

“我说不用的意思是这份供状用不了,这东西不能交到陛下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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