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启景昭帝所诞十一子,众人皆叹大才,仁厚宽博,聪慧毓秀,只是这些,向来与皇五子殷承安没有牵扯。

世人眼中,太极殿罪妃之子,性情阴鹜懦弱无能,能于深宫中得以存活便是大幸,哪里还能求得其他。

世事混沌,心如明镜之人寥寥无几。

多少人只记得少年带着幼弟沉浮深宫低眉敛目的模样,却忘记了三年前,太极殿殷承安站于梅树下仰首勾唇,也是极尽fēng_liú的少年。

三年低眉沉默,一朝涅槃重生,自是荣耀加身,尊贵无匹。

顾南抬眸看殷承安,后者正好放笔抬头,视线相对,殷承安勾唇轻笑:“太傅。”

一笑间的俊美fēng_liú,煞是惹眼。

顾南站起来走到桌前,低头拿起桌面上的书卷,将上面的批注一一看过去,眉眼间不自觉染上了些许笑意。

“不错。”顾南放下书:“注重大局,颇有风范。”

旁边的殷承修浑浑噩噩举着策论卷开口:“看看我的,太傅。”

顾南笑着接过他手中的书,只是一眼,便笑了起来。

“修文先习字,七殿下。”

小皇子脸一红,伸手抢过书合上:“不要笑,总有一天我的字也会很好的。”

这话顾南自然是相信的。

殷承安站在后面看看自己的幼弟,再看看眉眼含笑的太傅,只觉着心里满是柔软。

三月时光匆匆而过,太极殿的梅花谢了,枯萎的红色落在石桌和青石道路上,又被新开的花朵覆上。

昔日荒芜太极殿,如今也能揽得住风光。

殷承安聪慧毓秀,心思细腻,很快便对所学策论了然于胸,气质内敛中,举手投足隐隐可见帝王风骨。

比起前世少了些阴鹜偏执,多了些明悟通彻。

又过了一个月,景昭帝殷胥于御书房考察皇子策论,八岁以上皇子皆在此列,太傅跟随其后。

景昭帝坐于中央,垂眸在诸皇子身上略过,在看到殷承安时停顿一下,随之捕捉痕迹移开。

除了顾南和殷承安,没人注意到。

殷承安眼眸暗了暗,面上依旧还是从前低眉敛目的模样,从容的气度也被刻意收起,被懦弱阴郁掩盖。

一炷香后,殷胥出了考题,顾南抬眼一看,是《历世书》中的一段。

《历世书》分上中下三卷,第一卷写德治,第二卷写人治,第三卷写国治,其言灼灼,示意明远,是为当世大家所推崇。

只是顾南却难免揣摩景昭帝的用意。

因为这《历世书》,乃是无双谷先祖所作。

顾南身为无双谷弟子,对其中道理自是通悟,殷承安为顾南辅佐,受其影响,对《历世书》的了解只怕比当代许多大儒还要深几分。

题目一出,大皇子殷承祈起身一拜,从德治篇至国治篇,侃侃而谈。

景昭帝这些个儿子,每一个都不是平庸之辈,顾南听着殷承祈的话,虽不算全面,但也能从中听出几分道理,显然在读书上是下了功夫的。

殷胥对大儿子也还算满意,之后二皇子三皇子都站起来说了一些,措辞也算精妙。

四皇子向来逍遥,只好游历杂志不喜策论,站起来落落大风承认:“几位皇兄说的极好,我便不露拙了。”

殷胥知道他的性子,无奈笑笑:“坐下吧。”

视线便落在了殷承安的身上。

室内一时间寂静无声,殷承安不动声色看向顾南,后者沉吟片刻,隐晦对他摇了摇头。

殷承安眸子暗了暗,起身站起行礼后开口,说到一半,其余几位皇子身后的太傅便已经忍不住摇起头来。

不是他说的不对,而是他说的大多是在复述旁人的话。

除了四皇子,其余皇子脸上也隐隐露出不屑。

殷胥听着殷承安说完,脸上没什么异样的表情,挥手让他坐下了。

正午时分出了御书房回太极殿,一路上殷承安不曾开口。

顾南知道他的想法,三年受尽苦楚,难免想着表现自己获得些尊重,可如今明明有见解却不能说,落得他们嘲笑,心里自然不好受。

少年心气最是高。

殷承修半个时辰前便在太极殿外等着,遥遥看见太傅和兄长的身影,笑着跑过去:“哥哥,今日考试如何?”

殷承安沉默不语,小皇子也不傻,小心翼翼看看兄长和太傅,伸手勾住了自家哥哥的手。

小孩儿的手掌柔软娇嫩,殷承安心情稍好了一些,脸色却还是黑的。

顾南看着他的背影叹气。

小孩儿傲娇了怎么哄,真是愁人。

原本想着饭后和殷承安谈谈心,结果刚放下筷子,裴冷秋便带了口谕前来,召见顾南。

顾南谢过大太监跟随其离去,看着他离去的身影,殷承安黝黑的眸子里闪过些许担忧。

小皇子扯扯哥哥的袖子:“哥哥,太傅是不是要被骂了?”

闻言,殷承安眼眸中的暗色更深几分,伸手摸了摸小皇子的头发,没有说话。

御书房。

景昭帝坐在桌前,听到开门声抬头看去,微微一笑:“来了,坐吧。”

顾南依言坐下,刚坐下便看到桌上放着一本书——《历世书》。

殷胥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笑了笑:“今日你也在场,觉得朕的皇子们怎么样?”

“非平庸之辈。”顾南道。

“这话说的也太笼统了一些。”景昭帝看他一眼:“顾南,若论资质和野心,朕的皇子们个个不差,为何你偏偏选择了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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