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林府
林奎仅披了一件棉衣出屋,看到狗窝被掀,下面暗格空空如也,心里当时就凉了半截。
呆立片刻,外面寒气带走体温,他掉了魂灵头儿似的哆嗦道:“完了,全完了,林家五代基业毁在我手上了……”
三张用来跑路的空白路引不重要,抢来的钱家药方也不打紧,关键是其中一册账本,一旦让皇后知道林家从南边往北边大批量运送熬制金疮药必需的樟脑,正如他刚才所说,林家就真的完了。
几个小时后,大内皇城司中央一座名为“听蝉”的院子里走出俩小太监,天还没亮便站立紫宸殿门口等候。
…………
第二天上午,早朝结束
“小姐,小姐,快醒醒。”
被丫鬟秋香摇醒,林茵披头散发坐起,困倦抱怨道:“干什么呀……大清早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外头早已日上三竿,秋香无奈抿嘴看向自家小姐,道:“小姐,快洗把脸去书房,大老爷要见你。”
片刻前
林特刚下早朝就接到“噩耗”,朝服都没换,急急忙忙赶来族弟府上。
连问三遍“怎么回事”,林奎才魂不守舍地讲述经过,接着噗通一声跪到地上,向兄长哭嚎求救。
瞒着朝廷往辽国倒卖樟脑的事情一旦败露,林特也自身难保,可他毕竟是林家话事人,一大家子全指望他拿主意,只能强自镇定,思讨对策。
所幸林特身处中枢多年,更经历过当初那场“烛影斧声”,纵然应变本事不及王老狐狸,却也非常人能比,细想过后,朝跪在地上的林奎问道:“你有几成把握,事情不是内贼所为?”
林奎狼狈抬头:“九成!我按兄长说的,从来不曾打骂亏待过府中下人,没理由会生异心。而且,他们的底细我查得一清二楚,妻儿老母又大都在我们林家药铺里做活,就算有人给他们送钱,他们也未必敢收。”
听完,林特捋了把精心打理过的柔顺花胡子,而后食指轻敲桌面,沉吟道:“嗯……不是内贼……
你府上最近有出过什么事吗?”
林奎拿出信封:“这是我昨天一大早接到的,门房说开门的时候刚好从门缝里掉出。我看过以后怕有意外,就去检查了暗格,结果早上木盒还在,晚上就出了事情。”
“哦?”接过信封,林特端倪一阵,惊疑道:“好一招打草惊蛇,你这是中计了啊!”
“打草惊蛇?我中计?”林奎道,回想过后,接着开口:“不,不会的,我昨天早上检查暗格的时候,确定四周没人。”
林特没有急着反驳,只道:“看来有人眼红我们林家在海上的生意了。
开封府能人多的是,不说皇城司里几个不人不鬼的阉人,光是前些日子传的沸沸扬扬,单枪匹马敢阻西夏使节团的欧阳春,他想盯梢,就不可能让你察觉。
还有,你看信上这歪歪扭扭的字迹,分明是有人故意用左手书写……”
待林特一通推敲结束,林奎问:“兄长觉得是谁在眼红我们林家生意?”
“啧”林特咂嘴:“这就不好说了,本来该是皇后嫌疑最大,可今日早朝,她未有异常。
当然,皇后想借机试探老夫也有可能,近来我总觉得王相那里不如过去那样稳妥了,也许,我们林家是时候该换一棵大树……。”
林特话到一半,又问:“除了这封信呢?还有没有别的事情?”
“还有?”林奎皱眉:“还有就是月余前,杨老虎来我府上闹事,这事兄长您也知道。”
林特:“杨老虎……来你府上闹事……对了,去吧林茵叫来,我有话问她。”
…………
林特:“你说什么?那天在路上遇到,他竟不识得你,还和欧阳春搅和到一起?”
宝贝孙女乖巧点头。
“太子侍读,欧阳春,杨家部将,西夏使节团……
没藏讹庞!!!”把近来开封府诸多蹊跷事件串联到一起,林特顿时如遭雷击,他隐隐觉得林家卷入了一场大阴谋,而大阴谋的导火索,就是那册遗失账本。
林特拍着太师椅扶手猛然站起,脸上阴沉,使林茵对熟悉的大爷爷感到一丝惧怕。
“又到了林家站队的时候,只希望这次,老夫能像先祖一样,站到正确的一边……”
留给林特的时间不多,即已认定皇后是在试探,那他必须在明日早朝前做出决定。
…………
皇宫
杨羲又被傻宫女堵在早退路上,拎到母龙面前。
紫宸殿,刘娥伏案批阅奏章,不看杨羲一眼,就那么把他晾着。
罚站一小时,景玉提醒道:“皇后,差不多该去请安了,我先去端药。”
然后,刘娥“意味深长”瞟向杨羲,见他没有反应,便起身抬手挥退。
杨羲转身走到门口屏风处,突然驻足,谄笑回头:“皇后,我有件事忘了和您说……”
今天天没亮,杨羲并未看见两金牌小密探等候紫宸殿前,不过出于保险起见,他从木盒里拿了几样东西,随身携带。
闻言,刘娥坐下,似笑非笑问:“什么事情?”
见母龙表情“龌龊”,杨羲心里骂了句“臭婆娘,小心装x遭雷劈!”,便乖乖从裤裆里……咳,从特意缝制的裤兜里掏出一册账本:“皇后,我昨晚同欧阳春去了趟林府,一不小心挖到了这个。”
刘娥继续摆谱,不接:“一不小心?”
杨羲尴尬。
刘娥:“拿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