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出标准营业用微笑的服务员在桌上依次摆下咖啡和清水,中年男人微笑着点了点头,塞给穿黑白女仆制服的女孩一马克小费,自觉幸运的女孩忙不迭的弯腰致谢,殊不知自己的开领制服在弯腰时露出深深的沟壑,差点亮瞎了中年男人的氪金狗眼。

“您出手可真阔绰。”

年轻人露出一个看上去不那么像是在鄙夷的笑容,眼角的余光不时扫过周围和随身携带的《信号》杂志——在杂志下面压着一个牙医用的小镜子,侧后的情况在小镜子里一览无余。

他们背靠墙角,右手边是窗户,左边是过道和大片的空桌子,此刻临近午餐时间,阅读室里禁止用餐。大部分人都还在附近的快餐中心等待热气腾腾的薯条、鸡翅、芬达套餐出炉,除了前方三张桌子外有两个不知廉耻的混蛋小子,剩下的就只有他们这一桌了。

以密谈的场所来说,除了两只穿青年团制服的苍蝇有点碍眼之外,已经算很不错了。

即便如此,也大意不得。

“小钱而已,有时候一马克的投入会获得预期之上的丰厚回报。”

中年男人端起咖啡杯,吹散氤氲,手指在满是雾气的桌面上快速写下一个词。

——见鬼去吧。

“确实,毕竟是个发财的好年景。”

——皇帝!

年轻人的手指画完惊叹号的那一刻,中年男人一直紧绷着的脸终于舒缓了一些,露出了温和的笑容,满腔的激动和欣喜化为略带颤抖的水迹文字。

——欢迎来到吕德斯,同志。

用文字而不是语言来表达欢喜之情多少有些扫兴,但在吕德斯——在这个遍地都是告密者、政治侦探、秘密警察的地方——这种谨慎小心绝不多余。要知道那些个以神经质、强迫症、控制狂著称的秘密警察是连自家车库、卧室、厕所都会窃听、监控的混蛋。

阅读室的墙角、天花板,他们坐的桌椅,使用的杯子里有没有安装窃听装置或摄像头,在远处的房间里会不会有什么人拿着定向集音装置对准他们,或者干脆在地板下搞个夹层,让专人呆在里面用听诊器监听地板上的人谈话……等等你想得到想不到的监控手段,在吕德斯都是很稀松平常的事情。

没有什么事是我们不知道的;

这是帝国社会秩序保障局的自夸之语,也是对事实的简单称述。

小到家庭暴力、邻里纠纷、学生打架,大到黑帮犯罪、恐怖活动,几乎所有的事情都逃不过帝国各种强力部门的监控,有时候还会发生同一个人被好几个部门监控,吃喝拉撒睡等等生理活动被全方位观察审视的事情。

在这样一个国度里,交流的又是会掉脑袋的事情,怎么小心谨慎都不为过。

“我心底的热情犹如最旺的火炉。”

“是《天空骑兵队》?”

“不,是《空母雷击队》。”

“那本不是烂片么?”

“只是演员演技不到位罢了,大场面的视觉效果还是不差的。毕竟那是出动真实部队和装备,战舰更是自己演自己。”

伪装成电影爱好者的交流声中,桌面上正在快速交换情报。

有好消息,比如地下小组持续保持着运作,而且还成功的发展了成员和协助者,还有近期帝国防卫军调动的消息。

也有不好的消息,比如哪里的小组被侦破,哪几条联系线路要废弃,哪些站点和重要人物需要转移。

以上勉强还能算是日常,接下来的消息就不怎么让人愉快了。

这个世界,无论何时何地,争斗都是永远的主旋律。这两位革命者所属的组织也不例外。

与帝国的、与犯罪组织的,与其他抵抗组织的。

没有看错,抵抗组织之间并不全都是共同进退的伙伴,除了私人的、意识形态和诉求上的各种冲突之外,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也摆在帝国境内的所有抵抗组织面前。即资源有限,要想在帝国严格管控之下生存下来持续斗争,国外的援助和慕名而来的归附者是必不可少的。可那些外国人也不是慈善家,他们一个个都是精于算计的投机客,只会在最有潜力的黑马身上下注,以最少的投资给帝国带去最大的麻烦。而那些潜在的抵抗战士也会思考类似的问题。

于是问题就来了,谁是最值得投资的?谁能排挤甚至消灭掉其它竞争者来获得援助?

轰轰烈烈的生存竞争就此展开,各支抵抗组织为了争夺资源,将染血的手伸向了同胞们。

其中既有其它抵抗组织,也有毫无关系的平民。

——复国战线打算在青年团的体育交流活动上制造爆炸和无差别攻击。

——他们疯了?

年轻人差点把话语直接喊了出来,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前面两个正在小声笑着的青年团成员。

想要行销自己,想要凸显自我价值,最简单最快捷的办法就是搞个大新闻,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到自己身上。从这一点上来讲,和网红没什么区别,都是通过某种手段成为话题,并以此聚敛人气和金钱。区别只在于,网红是通过搞怪、卖萌来吸引眼球,某些打着“自由战士”、“复国志士”旗号的恐怖组织却是用杀戮聚焦全世界的目光。

“卖国贼的斩首秀”、“犬决通敌者”、“与敌人通奸者被车裂”……

那些既不敢正面挑战帝国军事力量,又迫切需要外援的组织发现无差别袭击平民是个很不错的差事——只用很少的投入便造成了大骚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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