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淅淅沥沥下着,伴着凉风拂入室内。bin我向来没有早起的习惯,上官若风同东苑服侍的下人知道这点,便也从未在早晨特意叫醒我。而今日,我却是被人折腾吵醒的。
“让我进去!让我进去!”
“少爷,夫人这个点还没起来,您再等等——”
“我现在就要进去!”
“少爷您不能……”
门外是一番杂乱的喧嚣声,我睡眼朦胧地微睁开眼,眼皮沉重,开了一会儿又闭上。裹着被子在床上翻了个身,浑身酸痛,昨晚上官若风委实qín_shòu了一回。
“别拦着!我真有急事!”
“少爷,夫人早晨千万吵不得。”
“我不吵她!就找她问件事。”
“少爷您别急,等夫人醒来——”
“哥你帮我拦住她!”
“哎,二少爷——”
门被大力撞开,接着,飞快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把掀开床帐。突入而来的亮光弄得我眼睛极不舒服,一股恼意顿时从心底涌上,谁这么大的胆子大清早来的扰人清梦!
睁眼,对上的是一张缩小版的上官若风的面孔。
“上官浔?”我愣了愣,皱眉,“大清早的你不准备去书房念书,到我这来干什么?”
“我娘不见了。”
“你娘不见了你就去找呀,这么大个人了难道还会自己走丢不成——”话说到一半,我陡然清醒过来。
冷氏昨晚被上官若风叫去,红杏出墙的事情败露,虽不知上官若风如何处置,但自然是没有将人再放回去的道理。而上官浔……我忖思会儿,放柔了声音,“浔儿,你娘兴许是在府中随意走动去了,你不过一时没见到她,没与她碰上面罢了。”
男孩盯着我,细细嫩嫩的嗓音,“骗人!”
我一怔,他说得斩钉截铁,万分肯定。昨晚的事,知道的人也就那么几个,上官若风特意让人锁了消息,按理说,上官浔不该知道才是。“我哪里骗你了?”
“我娘昨晚用过晚饭后就被爹爹喊去,一晚上都没回来,可爹爹晚上是在你这睡的。”
我闻言扶额,“所以你该找你爹去,怎么来找我要娘了?”
上官浔委屈的眨巴眨巴眼,透澈的目光深邃灼灼,“爹爹上回去西苑就在房里骂了娘,我不敢找爹爹……昨晚,下着那么大的雨,我娘一直没回来,我怕我娘她……”
到底是孩子,平日里聪明伶俐,到了紧张担心的时候,什么话都不防的说了出来。
丁点大的孩子,一心一意的要找他娘,却不知道他娘就算找到了也不可能同他一起了。不由心中一动,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他的脸,正欲安慰几句,却觉指尖触及的面庞冰凉。
我蹙眉,这才注意到孩子的头发上和衣服上有厚厚的湿意。
“淋雨了?”
上官浔抿着嘴点点头。
“从西苑来这路程不短,你是一个人过来的?”
上官浔老实答着:“还有张嬷嬷跟着。”
“我未醒之前,你在这等了多久?”
“天刚破晓就来了,我躲到哥哥房里看着爹爹出了门以后才敢过来找你的。”
“你倒都交代得老实。”我看了他一眼,高声喊了外头的人进来。
服侍洗漱的侍女们鱼贯而进。苡翠进来就低着头,“夫人,大少爷阻着,奴婢拦不住。”
上官清站在一旁,小心觑我一眼,欲辩解,“娘,我只是——”
“够了。”我打断他,在面前站着的人群里扫了一眼,“谁是张嬷嬷?”
立在最后头的一个中年妇人畏畏颤颤走出,恭谨的向我行礼,“奴婢见过夫人。”
面前的妇人衣着得体,装扮整齐。若我没记错,她应当是上官浔的乳娘。我上下打量她一阵,眸光陡冷,厉声道:“你好大的胆子!”
房内所有人凛然一震,均不明白我为何突然发怒。
张氏肩膀一抖,慌忙解释,“夫人,二少爷一定要见夫人,奴婢拦不住。”
“我说你这个了?”
张氏一愣,面上疑惑紧张不定,迟疑开口,“那……夫人指的是?”
“二少爷身上湿了。”我盯着她,言语淡淡。
张氏眄了上官浔一眼,连急向我赔笑说着:“夫人,外头下着雨,二少爷急着来见夫人,在路上未免沾了些雨水。”
“那你身上怎么是干的?”
张氏骤然醒悟,笑意僵在嘴边,面上刷白。倒也是个精明的,立马跪下为自己开脱,“夫人,奴婢在陪着二少爷来的路上已经嘱咐多次让二少爷走慢些了,可是二少爷不听。”
我冷冷一哼,“错了就是错了,什么事都推到二少爷身上,你这个乳娘怎么当的!”
张氏身子一颤,低着头,说不出话来。
我不再看她,目光落到儿子身上,“上官清。”
“娘。”
“最近在书房都学了些什么?”
“最近在学《礼记》。”
“学到哪一篇了?”
“《礼运》篇。”
“《礼运》里面都讲了些什么你可学明白了?”
上官清点头,“意思上都明白了。”
“那就将《礼运》篇抄上二十遍,晚饭前给我。”
“是。”上官清应下,面上无一丝疑惑。
上官浔没有料到我会突然让上官清这样做,瞪大了眼睛望我,脱口的话带着抱怨,“哥哥什么也没做错,你为什么罚他?!”
“没做错?”我看着上官清,“你说,我为什么罚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