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大人卸任的时候问起卑职刑狱之事当如何,卑职便说说,刑狱之事当谨慎再谨慎,不可冤枉一个好人,也不能放过一个坏人。”

说道这里像是想起了什么,自己也忍不住摇头。陈望言鄙视的看了一眼栎木,想起见面的时候他身上的yin靡之气,再看着他现在满身正气的样子,觉得十分别扭。

“连大人问卑职如何做到。卑职就说,纵使是已经审结的案件,只要没有上刑场,哪怕是只余下一天,卑职也会再看一遍,再推敲一遍!”

风宁经惊奇的看了栎木一眼,完全没有想到栎木居然有这么一面。

栎木被看得尴尬,低着头接着道:“不想一直对卑职应对十分满意的连大人却勃然色变,然后臭骂了卑职一顿。卑职心中不解,误以为连大人是要卑职做个糊涂县令,胡乱判案邀功请赏。因此在那之后,一直不去见他。连交接事宜也是多遣师爷去办。直到连大人收拾妥细软上船那日实在避不开……”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隔了一会儿才又说:“连大人当日喝的有点多,对卑职说起了赵家奇怪的案子。当日连大人先是对卑职说,陇县虽说也在济南府治下,却地处偏远,平时连狗都懒得搭理。”

陈望言有点不解,为什么会用这句话开头?

“卑职刚开始也不解。连大人接着说,可是这个连平日里狗都不理的地方有一日却发生了一件大案。竟然惊动了小三司……”

风宁奇怪的道:“你是说,并不是连之酌上书请小三司推案,而是他们不请自来?”说完还忍不住看了陈望言一眼。

陈望言也蹙着眉头等着回答。

栎木尴尬道:“治下出了这中丑事,谁会宣扬?压下来还来不及呢。破了别的案子,吏部考功司会给上一个断案明白的考语,可是这么个案子,就算是得到再好的考语,也难以掩盖教化不力的罪证!所以连大人说小三司来的时候,他除了觉得天塌地陷外,还闻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陈望言跟风宁都忍不住点头。13acv。

陈望言甚至在想,是不是去找一下连之酌。这个连之酌不简单,他大哥手下正却得用的人,要是能带回去,岂不正好?

“连大人说,小三司莅临后,他便将案情审理的权利全部交了出去,自己亲执刀笔做一个书记,只带着耳朵根手,把脑子跟最完全放在家中!可是却暗中记下了每一个细节。后来连大人将最原始的记录交给了卑职!”

陈望言道:“就是这个吗?”

栎木点头道:“就是这个!连大人说,当年是人证物证俱全,案情审理的很明朗,但是他却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卑职将信将疑,仔细推敲了里面的记录,才发现,所谓的人证物证根本就是个笑话!”

陈望言跟风宁同时站了起来,惊道:“怎么说?”

栎木接过册子,翻开几页,道:“王爷请看,唯一的物证便是死者赵八金的尸体。上面记载的是:赵八金,男,五十五岁。身高1米75,体重40公斤。肌肉缩水严重,下肢有萎缩迹象。面容枯瘦,颈项有於痕,乃悬梁所致。剖腹观之,胃内空虚。疑为常年受虐所致。”

风宁道:“跟赵何氏鸣冤的诉状上倒也对的上。”一边说一边找出赵德福的状纸比对后对陈望言说。

陈望言皱眉:“可是若是长年累月处于惊惧之中,也会如此。”

风宁像是想起了什么,道:“赵何氏也说过,赵八金回家后到死前一直活在惊恐中。食欲低下也是正常的。而且,赵何氏也承认了他丈夫赵德福诬告兄长一事。”

栎木又翻开了一页,道:“王爷请看,虽然当年人证较多,但是主审的张元张大人问话的方式却有些古怪。”

陈望言细细的看去,只见上面写道:

“第二日又升堂,张(元)大人问训证人,赵八金家中是否常有争执声?

那人回答:经常,吵得还特别厉害。没回吵架后赵八金都像是被抽了骨头一样的难过伤心。”

上面好像没有写明是谁跟谁在吵,更没有关于吵什么的记录!接着往下看,只见上头写着:

“张大人又问:近月来,赵八金死前是否常有打斗之声?

那人回答:赵八金死前那晚,赵家打斗之声十分激烈,草民在家中都听见了。本想天亮后叫上左邻右舍一起去看看,再好好的劝劝赵德贵兄弟,不想,天刚亮就听到赵家兄弟大放悲声,赵八金已经死了。”

栎木解释道:“这些证词当时卑职看到的时候,也以为是在问赵德贵是否真的对赵八金口角甚至动手!初看下来确实如此。可是仔细一想,只有吵架声,但是到底是谁个谁在吵?又是谁跟谁打起来了。都没有细问!”

陈望言点头,栎木上前,将册子往后翻动了几页,道:“王爷、王妃请看这边。闵(忠)大人接着问,闻听赵八金死后,赵德福要求停灵七天,赵德贵不肯,不到三日就强行要求下葬。”

陈望言眯了一下眼睛,接着往下看。

赵德贵、赵德福为停灵一事大闹,最后赵德贵获胜,第三日下葬,其间赵德福要求最后见一次赵德贵的仪容,没有成功。伤心之下在灵堂痛斥赵德贵不孝,逼死生父,因此才不敢让赵八金停灵!

赵八金下葬第二天,赵德福便出首状告兄长!

栎木见陈望言沉思,上前将册子翻到最后一页,风宁一看,见上面赫然写着:

证词聚在,拟开棺验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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