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侍女一声惊呼,难掩欣喜,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花,轻荡的好似鸿毛,甄月也一愣,缓缓起身,顺着几个兴喜的丫头走到了庭院。
她本就一直待在室内,身上的衣袍有些轻薄,脚上的鞋尖在雪花下渐渐沁湿,但她却有些伤感,雪花降临,寒冬便不远了,原来她来到北瀛竟然这么久了。
夫子也在小夕的搀扶下走到庭院,声音轻柔道:“在西郯就没见过这么大的雪,真是岁月如流,我来时便快过了冬季,此时却已经进入冬季了。”
小离从屋里拿来披风,要给甄月披上,却被她挡住,她伸出手,看着雪花静静落在掌心,瞬间融化,沁入皮肤,带起一阵寒冷,心也跟着沉了几分。
“怎么都在院子里站着?”
孤傲清冷的声音霎时响起,让一群各有所思赏雪的女子微微一愣,侍女们见是凌王,连忙跪满一地,夫子更是惊的后退一步,双手紧紧攥着木兰手帕,紧张的唇瓣轻颤。
甄月听到声音,转过身子,望过去,就见男子一袭锦绣白袍,祥云滚边,精致的靴子踏在渐渐铺雪的地上,整个人丰神俊美。
北魔凌见她的鞋尖均已沁湿,长眉微微蹙着,眸色带着微怒。
还未说什么,就见他一个箭步走来,毫无征兆的将她打横抱起,她心中一惊,咋呼道:“放我下来。”
“看看你的鞋,都湿了,初雪最易伤身子。”
他倘若无人的将她抱进殿内,一路数落着她,浑然没瞧见身后一群目瞪口呆的人,众人何时见过冷漠霸气的凌王,会婆妈的数落一个女子,简直让人惊掉下巴。
“小离,去拿鞋给她换上。”
北墨凌直接将她放在腿上,丝毫不觉得此举有何不妥。甄月却好似刺猬扎身,腾的一下就要起身,却被他手臂一按,沉声道:“听话。”
甄月脸色涨的通红。拳手紧紧握着,压低声音吼道:“这么多人看着呢?你有完没完。”
此时的北墨凌才惊觉殿外有人看着他们,他轻抬凤目,微微眯起眼睛,面色阴沉道:“都散了。”
甄月感觉他身上的寒气。皱着眉头抬起眼睛,就见夫子脸色苍白如纸,站在密密麻麻的雪花中,萧瑟的好似孤舟,满身凄楚,眼中盈盈水雾,震惊、不甘、欣羡,太多的情绪泄露而出。
院子的侍女很快都散了去,夫子在小夕的搀扶下,步履轻浮的走出巧云居。
寒风卷起冰冷的雪花。肆意飘洒,像冰锥一样击打在身上,一滴滴泪水在脸颊上滑落,滴在苍茫的雪上,夫子凄楚的说道:“原来他也是个温柔的男子,以前不曾想过,今日一见,真是让人难受之极。”
“小姐。”小夕心中悲痛。
十月初,一道从南方传来的消息,瞬间让肃然的北瀛炸开了锅。东郯取道镇南关,大军压下,短短半月时间,西郯十六方城池全部沦陷。战俘多达两万人马,太子安抚百姓,通商道,誉名更是传遍西郯,西郯流匪趁着战乱,占山为王。频频挑起内乱,西郯战况告急,封地的藩王按兵不动,冷眼观局,致使吴荀多次向北瀛请兵,北瀛政局上一拖再拖,以太后身子欠安,不易见血,而推拒,把吴荀气的连吐好几口血。
而甄月刚刚将府上大半的院子都逛遍,也未寻到扶子然关押之地,东郯战事白日化,眼看就要展开全面进攻,而云川军统帅却藏匿在北瀛,难免会让云川军惶恐不安,阿仇进入东郯军事时间尚短,军权并不牢固,全是淮南王与范谷、王平等人震住全军,甄月心知时间所剩无几,若是再不离开北瀛,只怕云川军就要起变,几场大获全胜的战争,就会让云川军不听调遣,那便坏了全局!
这日晌午,她刚刚行至章华阁,就见子虚一脸欣喜的跑出来,胡子调皮的左右摇晃,身上的褐衫被风吹的前后鼓动,头上的毛笔簪子更是发亮,看到甄月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随即从殿内走出来的便是一个鹤发老者,身子倾长,黑袍肃严,一双眼睛炯炯有神,腰间的复合剑更是铛亮,好似刚刚打磨一般。
二人视线相撞,微微一愣,瞬间认出了彼此,两年前初见便觉此人不简单,如今来到北瀛多次听到巫子牙之名,凌王能在如此短的时间称霸北疆,便是有此人辅佐。
巫子牙淡淡颔首,算是揖礼,甄月似乎还能从他眼中看到未散去的喜悦,顿时心中疑惑,今日凌王府有什么喜事?
只听一阵争吵之声声霎时传来,针锋相对、剑拔弩张,微掩的殿门被推开,扶子然依旧一身青衫,风度翩翩,与身旁的滕简,横眉瞪眼,这二人从贝尔草原就没和颜悦色过,总是吵个不停。
“别推来推去,尚礼崇仪,立德修身。”
“今日心情好,不与你个书生一般见识。”
扶子然正欲再舌腔一番,倏地,瞧见不远处的女子,面色大喜:“月儿。”正要奔过去,却被一旁的滕简提起衣领。
“哥哥!”甄月没想到会碰到扶子然,震惊欣喜,更觉得今日一定是有事发生,见他一切安好,这几日提心吊胆的心总算落了下来。
“现在不是你们兄妹嘘寒问暖的时候,跟我走。”
滕简丝毫不给二人说话的机会,直接就拖着挣扎的扶子然,甄月见此,眉心一怒,就见扶子然大声说道:“妹妹稍安勿躁,我们很快就能离开北瀛了,放心吧。”
甄月看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身影,缓缓皱起眉头,扶子然如此笃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