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促的脚步声将刘钧自浅浅的午睡中惊醒,明媚的阳光正透过窗户照进屋,他从竹床上坐起,走到窗边往下看去。
一队身着飞鱼服佩着绣春刀的锦衣卫正护着一个几个人骑马赶到。刘钧还看到了李春江,一身白衣。
白衣,丧服。刘钧心里一怔,想到了一个不好的事情。自年前老师梅之焕的身体就一直不好,年后病情越发的恶化,御医说是已经撑不过今年了。
刘钧迅速下楼,李春江正翻身下马,看到刘钧,脸上一点笑容也没有。
“是不是老师他?”
李春江点了点头,“三天前老大人离去了,我一路从京城赶到天津出海过来通知你。”
两人进屋,李春江又告诉了他一个更加震惊的消息,“我大伯也去了。”
“这怎么可能,先生身体不是很硬朗吗?”
在今年初的会试中取得头名的李春江殿试之时,又被崇祯钦点为状元,然后选庶吉士入翰林,正是春风得意之时。可现在他的脸上只有苍白,他向刘钧叹声道,“梅公三天前在京中去世,大伯闻讯后为之哀叹,并作了首诗悼念,然后当天晚上就突然仙去了。他走的很安详,没有半点痛苦。”
刘钧还是不敢相信李长庚就这样死了,虽然论年纪他也和梅之焕相当,都是七十余岁高龄的人了,可李长庚的身体先前一直很硬朗,居然就突然的走了。
“仔细检查过了吗?”刘钧问。
李春江道,“皇上已经派了御医仔细的检查过了,无疾而终,主要还是年纪大了。”
“我马上收拾一下,立即动身前往京师。”刘钧道。
“继业!”李春江喊住他,“我来是奉了皇上旨意而来,皇上说如今辽东战事正是关键之时,辽南不可缺离主帅。”
“可两位先生是我的老师,他们离逝。我这个弟子岂能不去?”
“继业,国事为重。皇上知道你入辽之后,接连大捷,很是高兴。两位老师离世。皇上也很难过,已经下旨为之缀朝三日,并追赚梅先生太师,我大伯太傅,还令礼部亲自选定谥号并赐银主持丧礼。”
刘钧走到院里大槐树下石桌边坐下。手抚着头,心里很是难过。这是发自内心的感情,梅之焕和李长庚不仅仅对他仕途帮助巨大,也确实亦师亦友,处处关照着他。可以说,若没有这两人的支持,他也不会有今天。
他此时还记得和梅之焕的第一次见面,在去锁口河刘家的路上,两人偶然相遇,却有如知己。
“不。我要回京,立即就回。辽南这里暂时离开我,也不会有事。我这就去通知师妹。”
哪怕皇上有旨,可刘钧也打算抗旨一回。
刘钧立即让人准备了丧服孝衣,虽然他只是两人的弟子,可他却依然身披重孝,做孝子的装束。
金州南山堡,梅清如今是千总,负责驻守南山堡,她正在巡视堡垒。看到刘钧到来,身边还跟着李春江,而且两人都穿着丧服,立即脸色大变。
“师妹。请节哀!”
“收拾一下,马上跟我一起回京师。”刘钧道。
梅清默默的点头,回去收拾。
刘钧叫来南山堡的军官,向他们简单的交待了一下,指定由另一名军官暂时代替梅清主持堡中防务。
一会梅清出来,三人先返回金州。刘钧对闻讯赶来的傅山等高级军官沉重道,“三日前,首辅梅公和次辅李公先后仙逝,他们都是我的老师,值此悲痛时刻,我必须返京参加丧礼。在我离开期间,这里就交给你们了。”
大家听说梅李去世,都极为震惊。
“侯爷请节哀。”
“在我不在期间,辽南军务由傅山代理主持,张山、王谦你们负责协助。你们也都是久经战阵经验丰富的大将了,多的我不用说。有一点我先说下,在我回来之前,你们按计划派兵继续扫荡沿海诸岛,守好金州,不要贸然北上。”
“若是我一个月之内还没回来,那么你们就分派一些兵马在金州到鸭绿江沿岸一带小股登陆,烧掉那些要成熟的庄稼,不要留给清军。但也切记,只可小股袭扰,不可与敌对战,一切等我回来。”
他对梅之焕的去世早有心里准备,没想到的却是李长庚也去世了。在心里沉痛之余,他必须考虑到更多。
随着梅李去世,朝中必然要迎来一次巨大的变化。这对刘钧,对九头鸟都将会是极大的影响,他必须去一趟京师。
不公是要吊唁两位先生,也是要迅速掌握朝中接下来的变化。
刘钧当天自金州湾乘船离开辽南,前往天津港。
“公辑,你觉得如今朝中会有由接替内阁首次辅的位置?”
李春江很平静的道,“恐怕会是周延儒。”
“周延儒?此人并非东林,如今满朝都是东林人,他能坐上首辅之位?”
李春江对他道,“你并不在朝中,不知道朝中之事。虽然之前皇上用梅李二先生领导内阁,又大量起用东林,可皇上对东林还是始终带着几分警惕的。如今梅李二位辅助离世,一来东林里没有一个足够份量的人物来接任,二来皇上也肯定不会再马上用东林继续主持内阁,以免朝廷成为东林一言堂,毕竟,并非每个东林都如梅李一样大公无私。”
刘钧摇摇头,事情确实如李春江说的一样,东林也并非全是君子。最早期的东林确实是一群君子,可到了如今,里面也不乏许多投机之人。还有以小东林自称的复社,更是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