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亲征期间,在顾笙的百般推拒之下,江晗只见过她三面,最近的一次都在一个月以前。

那时候,她的身形还较容易蒙混,如今腹中胎儿已足五月,即使刻意遮掩,举手投足之间都还是能看出端倪。

顾笙在铜镜前将自己所有的大摆襦群试了个遍,眉心愈发纠结,再怎么遮掩都还是显得臃肿,打眼瞧还好,稍一走动,隆起的小腹就会露出马脚。

尤贵妃的危难迫在眉睫,容不得她彷徨犹豫,顾笙匆匆写好一封信,内容极尽可能引发江晗的紧张情绪,写好后便交由赵公公送上宣王府。

为提防江晗耳目,顾笙令亲信不得提前入宫传信,只等时机一到,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直接将尤贵妃抢夺出城。

从相见的一刻算起,顾笙至少要拖住江晗一个半时辰以上,才能替尤贵妃争取到充足的逃脱时间。

当然,前提是江晗得答应同她私会。

在焦灼的等待中,赵公公火速带回了江晗的回信。

顾笙匆忙展开信笺,只见回信上只写了简单明了的两个字——“依你。”

江晗答应了。

窗外日头偏西,一阵风吹过青竹,沙沙一阵作响,挠得人心里更慌。

顾笙直直盯着那两个字,缓缓抬手捂住小腹。

她舍不得带孩子涉险,却又无可奈何,不忍心多想,深吸一口气,把软弱吞回肚子里,抬手冷声吩咐道:“备轿。”

出了东城门,轿夫们簌簌踩着林间一地的枫叶,最终将轿子四平八稳的落在了太月湖边。

与以往一样,顾笙下了轿子,挥退众人,独自赶往林中私会的老地点。

江晗到得比她早,一见顾笙欠着身子珊珊走来,江晗便大步上前,一脸焦急的询问她:“怎么回事?好好的说那些话做甚么?”

顾笙在信中说了“想同殿下再见最后一面”之类的莫名话语,只是想先把江晗引出来,而后见机行事。

此刻见江晗目光急切的停在她脸上,顾笙便将头埋得更低,做出悲戚隐忍之态,转过身,踩着一地的枯叶,逶迤朝树林深处走去,头也不回的颓然道:“殿下,陪我走走罢。”

江晗素来耐性极好,见她不肯说,便也没追问,安静的陪她在林间游荡。

沉默须臾,江晗淡淡开口:“你终日躲在府里不肯见我,可是还盼着阿九凯旋?”

顾笙此刻心中正在默默计算时辰,忽闻江晗开口,她随即紧张的绷紧身子,又强自镇定的压下惊慌,低声答道:“我若还想着九殿下回来,今日也不会下定决心来见你。”

江晗闻言目光一闪,侧眸看向顾笙,温和笑道:“你想通了?”

顾笙没有回答,想着如何扯开话头,仍旧闷头往前走,这显然引起了江晗的不满。

手腕忽然一紧,顾笙被拉转过身,抬起头,那双凤目正满是疑惑的注视着自己。

这么近的距离,顾笙心跳如雷,却仍旧强作镇定道:“若是没想通,我今日也不会约你相见。”

江晗眼中划过一丝讶异,随即嘴角漾起欣喜,一把将顾笙揽入怀中。

顾笙措手不及,她掩藏在层叠裙摆中隆起的小腹,避无可避的与对方身体相触。

江晗显然没有预料到她怀有身孕,在这异乎寻常的触感后,竟然怔愣了片刻,瞳孔才骤然紧缩!

江晗松开顾笙,目光缓慢的垂落在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神色仿佛五雷轰顶,空气中霎那间充斥一股肃杀之气。

捅破了那层窗户纸,顾笙反而冷静下来,是祸躲不过。

她抬起头,眸中隐含泪光,哑声开口道:“这就是我几个月来不敢见你的原因,今日终于想通了,不想继续瞒着你。”

“你……”江晗眸中满是难以置信的惊骇,她连退几步,喃喃开口道:“这不可能……不可能……”

顾笙面无表情的看着江晗:“我在信中对殿下说了,今日就是与你见最后一面,是我辜负了你,从今往后……”

“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江晗迅速恢复理智,面上却显出难以抑制的阴戾之气,那股被强自按捺的怒火,逼得顾笙本能的退却。

江晗因暴怒而气息粗重,却仍旧步伐优雅的靠近,抬手理了理顾笙的鬓发,状若无事的开口:“你辜负不了我,只能辜负这个孩子。”

顾笙心口骤然一抽,本能的抬手护住小腹,警惕的盯住江晗。

江晗嘴角勾起僵硬的笑意,那张漂亮的脸蛋却因难以掩藏的怒火而显得狰狞,仍旧温声对顾笙道:“早跟你说过,不论什么难事都得先找我商议,不过你放心,只要孩子没生下来,太医一定能帮你毫发无损的除掉祸患。”

顾笙退后一步,“我不会让人伤害我的孩子,除非我死。”

江晗眸中寒光刺骨,几乎难以维持一直以来的隐忍温柔,看着顾笙沉声道:“孩子以后咱们有的是,别为这种事寻不痛快。”

顾笙像只毛发炸立的野猫,狠狠的答道:“我说了,没有人能动我的孩子。”

话音刚落,就见江晗挑起双眼,面上再无半分笑意,阴鸷的杀气扑面而来,嗓音冰冷的开口:“听着顾笙,我不是在跟你商量,这胎必须打掉。

我可以容忍你所有的过失,前提是你必须完完全全属于我,标记可以洗去,但你跟别人的孩子,绝对不能出世。”

顾笙只觉寒意彻骨,眼前熟悉的温柔面庞变得狰狞扭曲,仿佛只要她再说出一个“不”子,就会立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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