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感觉’到魔气的话,那么面前这副情景,必定比现在呈现你眼中的景色还要壮观百倍。”江望感叹地说着,望着面前开得绚烂的花海。

“我真惊讶,这里的人们是因为什么还没有行尸化。以这里的魔气,足以将一个健壮的成年人生生转变成尸兵才对。这片地域的土地,完全是被魔气重度侵袭过的样子。”

“真的,相当壮观……”这样说着,在江望的感应中,无边无际的原野延伸向远方,茂密的绿色荞麦茁壮生长,然而更为茁壮的是自那片荞麦间探头而出,仿佛火焰般抖动着跳跃着,看起来简直就像是快要实体化了一般,代表着魔气的暗灰色火海。仿佛极低的阴霾般密密厚厚地覆盖着,翻滚涌动着,不住变化出各种形状。有细碎的零星白花在翻涌波动间一闪而逝,快得几乎让人疑心是错觉。

那是人类与妖魔都看不到的妖异景色。江望将视线移向叶牧。在这片蔓延的混沌灰色中,尤以他自己身周的灰色最为浓郁深厚。然而这灰色在靠近了叶牧的身旁时,却戛然而止,还仿佛畏惧一般地,向外移开了足有一尺远。

那个人站在那里,好像和这个灰色的世界格格不入,但是却让他感觉……该死的好吃。

很好吃的感觉,很好吃的味道,很好吃的样子。只是这么看着,就让他的饥饿感熊熊燃烧起来,几乎要忍耐不住地扑过去,撕咬啃噬,一点不剩地吞噬殆尽。

眼眸一闪,解除了对魔气的感应。世界在江望眼中重新染回了颜色,然而却没让他的神情缓和半分。

他饿了。

上次那顿饭几乎可以等同于已经变质,只差还没发酸发臭罢了。这片地域能吃的食物太少,还几乎全是濒临坏掉的状态。不要说吃饱,就是好好吃上一顿饭,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累积的饥饿感在刚才的感应状态下,就像打开了开关一样一股脑地爆发了出来,轰了他一个猝不及防。他差点就要一个恍神中,转变成最初苏醒时,完全被饥饿感支配,全无神智的那个状态了。

他这样想着,不动声色地费力把目光从叶牧身上拽开,转移注意力般地望向远方的官道。

那间草棚现在看上去就是一个小点儿了,不过他好像还能闻到食物的香气。他不由得咽了咽口水,想要走开去找点儿什么填饱肚子,脚却像生根了一样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好像有什么声音在说什么,好饿,吃掉吧。

糟糕,不行,不能是现在。

为什么一直不吃活人?明明那些食物唾手可得。明明杀过的人也不计其数。

没什么特别的原因。他可以为了守护而杀人,为了利益而杀人,为了欺骗而杀人,甚至是为了有趣而杀人,但他偏偏就是无法接受,自己要为了食人而杀人。

所以,不行,不可以吃。

为什么不行。仔细想想很可笑不是吗。进食是为了生存。既然可以为了生存而杀人,为什么不可以为了食人而杀人。人类的进食不是杀戮吗?为什么食人就不行。其实不是已经吃过很多了吗?那些食物在活着的时候不也是人类吗?被别人所杀,被意外所杀获得的食物,和自己杀死获得的食物有什么区别吗?难道不是自己狩猎得来的,吃起来反而要更心安理得吗。

不,只有这个不行。

可是不吃的话会死的,死亡那么可怕。不是千辛万苦才从那里逃出来吗?这样死掉真的可以吗?还记得自己付出过多少代价吗?死掉的话一切都毫无意义了,只为了这可笑的坚持。

不,他是有理由要坚持的。

理……由……是什么呢?

面前的视野扭曲变幻着,鲜活的食物的触感就在眼前,近在咫尺的距离,只要咬下去……

不……不行……

为什么不行?

那是分界……

什么分界?

贺凉……和,江望……

不吃的话,会死啊。死掉的话,也可以吗?不是有一定要达成的目标吗?

目标……

是啊,目标更重要吧。

目标。

吃吧。

张大的口,狠狠地咬下,带着全然妖魔的贪婪。

骨骼在利齿下咯吱发出一声脆响后断裂,鲜红的血液飞溅,随即便连着骨肉被囫囵咀嚼咽下,犹如终于抓到目标的水蛭般,跗骨的头也不抬的掠夺。

一场饕餮盛宴。

随着鲜血骨肉入喉,灼烧般的饥饿感缓缓褪去,被压制至深处的理智,一丝一缕地连结汇聚,咯吱咯吱地开动名为思考的机器。

咀嚼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咬合的力度减弱,最终彻底消失。

染成鲜红的视野,慢慢地恢复清明。

口中,是至极美味的佳肴。已然饱满的胃仍在不知餍足地渴求着更多。

眼前,是村民放大的惊骇面孔。头颅仰着翻着死滞的白眼,脖颈前一片的血肉模糊,可见森白的断骨。

死……?

我……杀了他?

我……吃了……他?

原来所谓的原则,其实,就像琉璃一样容易破坏掉。

美丽的,梦幻的,不切实际的,容易破碎的。

“啪嚓”的一声,就不见了。

这样简单,让从前的坚持显得多么可笑。

其实,也没什么区别吧。

是啊,并没有什么区别。

只要记得那个就好了吧,其他的,什么都随便吧。

是的,只要记得那个就好了,除了目标,什么都可以随意。

多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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