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在谢琅回厢房时,他远远便看到了,站在他厢房前,低着头踱来踱去的姬姒。
谢琅脚步稍顿。
谢广看了自家郎君一眼,再转眼看到姬姒,忍不住啊哈一声笑了起来,他道:“真是难得,姬小姑今儿居然主动来找郎君了。”另一侧,谢净则道:“姬小姑也有几日不曾与郎君说话了,情浓之时,相思乃当然之义。”
听到两人的对话,谢琅微笑。
他提步向姬姒走去。
在谢琅向姬姒走近时,几个护卫都站在原地,一个个含着笑看着两人。
转眼,谢琅来到了还在低头沉思的姬姒身前。
望着这个还在抽条的小姑,望着她纤瘦的身影下,那隐藏的妩媚,谢琅的声音放得极轻极温柔,“阿姒。”
姬姒猛然抬头。
见到是他,姬姒双眼放光。
她一个箭步冲了过来,来到谢琅身前,姬姒仰着头,挺认真地说道:“阿郎,你信不信我?”
谢琅有点诧异,他澄澈的眸子朝她看了一会,温声说道:“自是信的。”说罢,他捞着她的手,便准备朝房中走去。
姬姒却不动,她紧紧抓着他的手,直视着谢琅说道:“阿郎,我要钱,我要很多的钱!”转眼她又说道:“我知道了一个赚钱的法门,你可能不知道,这做生意与打仗一样,有六成的把握就值得下手,有七成的把握就可以全力一赌。我现在对一件事有七成的把握,而且它赚头极大,赚得的利益,可能是成本的三四倍甚至五六倍。”
她盯着他,严肃地说道:“阿郎,借我一些钱,越多越好!”
谢琅深深地看着她。
也不知怎么的,姬姒竟有一种感觉,此刻谢琅的目光太澄澈,澄澈得仿佛直透人心,澄澈得仿佛藏在她心底深处最深的秘密,真实他早有所知!
可此刻,对上他这样的目光,她却不想避让,因为她避让便意味着心虚,意味着她言辞闪烁。
这时,谢琅唇角一弯。
只见他转过头去,朝着谢广说道:“把李有信叫过来。”
这李有信,却是这个庄园的管事,手头握有这个庄园里所有的资源。
转眼间,李有信便过来了,这是一个中年沉稳的儒生,光是站在那里,便给人一种稳重可靠的感觉。
见到谢琅,李有信的眼中闪过一抹崇敬和激动,他低下头行礼道:“见过十八郎。”谢琅颌首,温声问道:“你手头可以拿出多少现金来?”
李有信马上回道:“五千金是有的。”
就在这时,谢琅身后的姬姒说道:“少了。”
是少了,五千金赚十倍,也不过是五万金,五万金,远不够谢琅那个庄园的价值。
听到姬姒说五千金还少了,几人都是一怔,特别是李有信,他狐疑地朝着姬姒看了一眼,暗暗忖道:竟是一个小姑要么?
就在这时,李有信听得谢琅那流泉般动听的声音传来,“谢广谢才谢净。”
“在。”
“拿我的信物,向钊县的几个世家去借一点……”这一次,依然是谢琅话还没有说完,姬姒便在后面补充道:“告诉他们,三个月后归还,同时会按十比一的比例奉上利钱。”
再一次,姬姒这话一出,李有信和几个庄园里的人,都抬着头呆呆地看了过来。他们看了姬姒一眼,不约而同的同时瞟向谢琅,一个个竟是想道:这个小姑到底是什么来历,竟能使得十八郎如何相信?
要知道,谢琅给世人的印象,从来是一诺千金,他从小便言不乱发,言出必行。而这样一个人,竟愿意为一个小姑如此撑腰!
对于姬姒这个人,谢广等人却远比李有信他们了解,他们自是知道,姬姒同样也是一个言不乱发,言出必应的才智高绝之人,当下,谢琅的命令一下,几人便爽快的应了。
就在谢广等人去借金时,李有信等人一把五千金送来,转过身去,便把谢琅对姬姒超乎寻常的信任,以及姬姒一个小姑,莫名其妙索要大量金钱的事散布了出去。
借钱的事很顺利,拿出谢琅的名头,几乎是当天晚上,谢广谢才便从四个世族那时,每户借到了一万金。
这一下,姬姒手头的现金便有四万五千金了。
四万五千金是个巨额的数字,姬姒第二天启程时,几乎把谢琅和谢二十九身边所有的部曲都带走了。
远远望着他们离开时扬起的烟尘,谢二十九苦笑着说道:“十八兄,你这也太纵容你这个妇人了吧?”
谢琅含笑而立,他静静地目送着那一行远去的车马,过了一会,谢琅说道:“姬姒这个人,平生最不喜欢欠人人情,此番我拿出一个庄园救她之后,这些日子里,她一直心事沉沉。所以,她急着想赚一笔钱,好还我人情。”
说到这里,谢琅轻笑起来,他表情悠然,语气却有点淡,“我且放任她一回,这次事若不成,她也就会踏踏实实跟我了。”
站在后面的李有信原本以为,谢琅痛快地借出四万五千金来给姬姒操纵,定然是对她的才能极为信服。可眼下听来,却分明不是?听谢琅这语气,给那小姑四万五千金让她胡闹,不过是想买她一个恭顺归服罢了?
这是什么金贵的小姑,竟值当陈郡谢十八一次又一次的拿出巨额财富来买她的心?
一时之间,李有信的心中激起了惊天涛浪,转眼,李有信冷笑几声,暗暗忖道:市面上长相比姬小姑还要绝色的女子,也不过值几百上千两黄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