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尹的声音在寂静的夜空中传了开来。门咿呀一声打开,岳达走了出来,身后跟着的岳老夫人死死拽住岳达的衣角,生怕这一不小心就软了双腿。
京兆尹看了眼岳达,只那么一瞥就对差役们说道:“带回去!”
“等一等!”岳达沉声道。若是以前何须他开口,他握紧双拳,走了两步到京兆尹面前,低声道:“大人,能不能网开一面。”他掏出怀里的荷包,脸颊上的肉跳了跳,却是咬了咬牙,把那荷包往京兆尹手上塞。
“这是做什么?”京兆尹冷冷一笑,甩开手,那荷包落地,细碎的银两在火光下闪出一道道银光。“想必这是岳大人最为低廉的一次贿赂了。本官受用不起!”随着京兆尹这话一落,嘲弄的笑声此起彼伏。
一阵阵尖锐的笑声传入他的耳膜,岳达深吸一口气,半晌才喝了一声,“闭嘴!你以前也是在我们岳家脚下舔的狗,不过就是个小小京兆尹!”
这话让从天堂到地狱的岳老夫人怒地丢下正在拾捡的银两,恨恨道:“以往何曾有你们撒野的地方,皇上也对我们礼让三分!凌云王府也是我侄女掌家。我们宰相府叱咤风云的时候,你这京兆尹不过是一条狗!”
京兆尹哈哈笑了起来,嘲讽地看着这已然落魄的岳宅,“你们现在可是连狗都不如,岳韧宣杀人,现在可没人保他,怕是这秋后问斩是势在必行的了。来人,押了犯人,回府!”
“爹,奶奶,我没有杀人,我不过是教训了他一下。对了。一定是安平侯,一定是他,他要灭口。爹,奶奶,救我!”
秋后问斩?岳老夫人楞了起来,直到人行远了,顿时哭天抢地了起来。“还我孙子,还我孙子!”
岳达抿了抿微微僵硬的唇,是了,不过是早上刚出的事,晚上就被告上杀人。而且就在韧宣准备入宫的时候,定是他!
“儿子,快去准备救人啊,我只有这么一个孙子啊。”
岳达点了点头,大声喝道:“来人,给我更衣!”
夜里,北风刮得人低头潜行,风中夹杂着白雪,生生刺痛人的脸。京兆尹回了府便开始连夜审案。
当岳韧宣看着地上躺着的尸体,整个人顿时怔住了。那一股莫名的害怕如排山倒海撞击他此刻摇摇欲坠的心。半晌,他大喊了起来,“我没有杀人,这人不是我杀的。”那时候他喝得醉,哪里还会记得那贩夫走卒长什么样子,他清醒的那一刻见到的不过就是荣亲王世子和端木念青!
“大人,这一定是别人嫁祸给我,我没有杀人,更何况在街上我不过是打了那人几下。”
他这话一说完,在场的几位证人顿时嘘嘘不已。更有几人愤愤道:“你那叫打了几下,我看你是往死里打。”
岳韧宣急忙反驳道:“即便是我打了他,又怎么说是我打死的?”
“这人是被你打了还不到半个时辰就毙命了。听报案的说这人把马车驾到城门外不过一里的地方就死了。更何况我们认得那人身上的红绳子。”
不过半个时辰?听到这,岳韧宣的心头刹那一颤,他抬头,高声问道:“致命伤是什么?”
“打断了肋骨插入肺部!”仵作说道。
岳韧宣一晃,坐在了地上,他环视了眼在场的证人,顿时觉得胸闷难当,一口气没上来便晕了过去。
在翻眼的那一瞬,他却是执念想着,不过就是前后脚,若他早一步入宫,皇上便会信了他,现在他是阶下囚,又怎么会有…。还以为,还以为曾经的荣华富贵都会回来。曾经的风光锦绣必定重来…。
安平侯府的书房里,尉迟烨静静地坐在书房里,抚着一把古琴,悠扬的乐声响起,配合着风雪竟有了十面埋伏的味道。
走廊那头,恭妈妈正端着炭盆经过,疑惑地看了眼书房,惊讶道:“侯爷的琴声原来这般好听。”记得以往,侯爷可不懂这丝竹管弦呢。她摇了摇头,抿唇道:“不知道夫人何时回来。”
一路往东边行走,夜里马车停了下来,小安子附近的山洞扎了个营,便在外面守着。
小乔可是一头扎进被窝,喊了念青来睡,却见念青在火堆子旁的药炉子那发呆。见慕容泽出去了,小乔才问道:“念青,想你家相公了?”
念青搓了搓手,呵出一口气,笑盈盈地看向小乔,却掩盖不住此刻眼底的疲倦。她闭上有些干涩的眼,笑道:“我不知道何时还能见到他。”
“想见便能见到啊,我和书呆子会把你平安送回去的,夫人。”
听着小乔打趣,念青不由得一笑。炉子呲呲叫着,念青利落地拿下药炉子,倒了一碗浓黑的药,捂着鼻子就下了肚。
“你可真行,关看那药的样子,便是逼着我我还喝不了。”小乔见念青整个眉头都皱起来,递上一个梅子,笑了笑。
念青笑而不语,她也从不知道自己这般渴望活着,渴望能留下来!她摸了摸肚子,想着一日给尉迟带来儿女,那种满足的幸福便油然而生。
同一时刻,岳达刚到宫门口便被轰了出去,他裹紧衣服大喊道:“我要见皇上!”
“皇上也是你想见就能见的,也不看看自己是几品官!”
岳达怒地就要冲上去,不想一个公公走了出来,不知道对着那两侍卫说了什么,侍卫们看了自己一眼便不语了。
就在岳达疑惑的时候,那公公转过脸来,岳达定睛一看,正是冷公公。
“岳大人,石妃娘娘要召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