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都市现代>归去来皙>第十八章 剑器近三

“在!”门外侍从听令入得阁内,为着避嫌,遂只在帘外候着。

“传令下去,倚清殿侍女绿萝,狂妄无礼,目无尊卑,理应发往辛者库服役,但念其护住心切且事出有因,着罚俸三月,以此为戒。”他虽一口气说完,可不论梅霜亦或是宛月的神情都不曾逃过他的双眼。

乌眸刹那掠过一抹意味深长的光点,只是转瞬即逝。

侍从自答应着却行而退,而绿萝含混呜咽的谢恩声萦萦纠缠在耳畔,渐渐变成了嗡嗡的鸣响,潜入他脑中,搅得他脑门子生生的疼,他以指尖不住揉捏着睛明穴,可疼痛非但不曾缓解,反倒愈加让他心烦意乱了起来。

“行了行了。”他终究烦躁地摆了摆手,“本想躲个清净,来了倚清殿竟也清净不得,罢了罢了_云从——”

“奴才在……”

未待高云从站稳脚跟,他已粗鲁地拨开面前琳琅晶莹的珠帘,疾如旋风般地自他眼前晃过,“回书房!”他推开门拂袖而去,且听“嘭”地一声巨响过后,阁中静得出奇,只剩下交错晃荡的珠帘,窸窸窣窣的轻微碰撞溜进心底,搅得人心烦意乱。

屋内三人各怀心事,尤以梅霜更甚。她望着弘历离去的方向,久久不曾移开视线。门边掀开的一条缝隙夹着夕阳既在平滑冰冷的地面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晕黄,也在她闪烁的眸心洇开了一汪浅浅的迷蒙。

这个人,便是她心心念念倾慕迷恋的四阿哥啊!那是她决定用尽一生拼命去爱的男子,是她决定倾其所有竭力去恋的男子。

曾以为,绝色如她,必能轻易占据他的心;曾以为,毓秀如她,必能轻易博得他青眼有加;曾以为,她在人前那般地抓尖要强,即便两者皆不能得,总还能留得些许的关注。只是如今,除了高宛月,他的眼中,还容得下旁人吗?

嘴角堆砌的苦笑模糊了眼前的夕阳,心底的酸涩慢慢浸没眼底,洇开了满屋的迷蒙,梅霜只觉身上的气力被一丝丝抽干剥尽,唯剩了一具空壳,没了生气。

“秀——”试探的一声轻唤带进了玉芝沉静如水的脸庞,只双颊两团绯色泄露了些许忧色。

她本就因梅霜进去多时而心下焦急,正暗自懊恼没跟着同去,便见着四阿哥黑着一张脸从暖阁内出来,未及给他蹲福问安,那爷已一阵风似地自她身边掠了过去,她只觉不妙,本想悄没声儿地跟高云从打听打听,可谁知他只顾着弓身疾步跟在四阿哥身后,似乎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这样冷的天,他压着帽檐的额头上竟隐约沁着汗珠子,想必适才阁中定是起了争执。

她只是担心得紧,待四阿哥与高云从走远后,她这才慌忙快步行至暖阁,可终究碍着身份不敢乱闯,唯有探了半个身子,也就是那么一声轻唤,终是聚拢了梅霜越发涣散沉沦的思绪。

梅霜定睛一瞧竟是玉芝,显然一怔,落日余晖下,珠帘那头的玉芝竟是叠影重重。

她吃力地挪动着脚步,脚下的花盆鞋一如灌了铅般沉重,仿佛每走一步,都是最艰难的跋涉。

倚清殿,原不是她该来的地界,可她只是不服,只是不服……

一旁的宫女替她打起帘子,玉芝急欲上前搀扶,却不想被一把甩开。她顾不得旁的,只匆匆给宛月行礼告退,待回头时,却见梅霜已昂扬着头,一步一步行至门边,拾级而下。那橙黄的斜阳躲在两幢黄色琉璃瓦间,挤出一泻金辉纷纷洒落,连同她的身影亦变得虚幻而又缥缈。

当天边最后一抹暗红也渐次隐去,浓稠的夜幕便恍若一张黑丝绒布,密密地罩在头顶,亦不放过仅存的一线光亮。

红木圆桌上新燃的烛火在灯罩内轻轻一晃,两抹剪影顺势跃然于墙,“咝……”只听隐忍的一声抽气,惹得靠近颊边的柔荑略一瑟缩。

“忍一忍,就快好了。”宛月一边温言安慰,一边将煮熟的鸡蛋换到另一只手,复又敷上绿萝的侧脸轻轻按压滚动,手势温柔得几近不觉。绿萝含泪哽咽着:“主子,您歇一歇吧!奴婢不觉着疼了。”

“你这伤若不赶紧处理,明儿你可就没法儿当差了。” 倚清殿的暖阁里此番只剩了宛月同绿萝主仆二人,这会子宛月似乎只顾专注于绿萝脸上的伤,那隆起的半个面颊泛着沉沉的暗紫,似在埋怨她下手狠毒。她心下一悸,只觉手中的鸡蛋滑腻腻地几乎拿捏不住。她本能地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煮熟的鸡蛋本就烫热,此刻只是灼灼地烫着指尖,一如千万只小虫齐齐啮咬着她的肌肤,那幽幽的呢喃顺势幡然吐露:“绿萝,对不住……”

绿萝明显一怔,随即,如同被魇住般,她赫然自圆凳上一跃而起,电光火石间,她已扑跪在宛月面前满口呜咽地道:“主子……万万使不得!您……您这不是要折煞奴婢吗……”绿萝又急又怕,心中只是惴惴不安,连同说话的音儿都变了。

“好好的,你这又是怎么了?有什么话,起来好好说。”宛月黛眉微蹙,伸手欲扶了绿萝起来,奈何这丫头犟得很,加之她手上缠着纱布,越发的使不上力来。她叹了口气,“你愿跪,那便跪着吧!”

“主子……”绿萝终是扬起脸,眼泪顺着脸庞走珠似的滚落,“奴婢是主子的人,您如何责罚奴婢都是应该,奴婢又怎当得起您这声对不住……”

宛月神色一黯,“宫里的规矩,打人不打脸,可我今儿却当着那样多的人打了你,这便是给了你莫大的侮辱


状态提示:第十八章 剑器近三--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回到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