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唇边一抹阴笑,眸光乍现狠色:“事成之后,不要留下活口。”

“是。”

片刻,人影走远,一直素手拨开了灌木,露出一张隽秀精致的小脸,带着几分英气,笑意慢慢,正是闻柒。

身侧,微胖的宫人身子颤抖。

“听到了吗?事成之后……”闻柒抬手放在脖间,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头一歪,“咔嚓!”

那宫人腿一抖,跪在闻柒腿边,满头冷汗,求饶:“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奴才招,奴才都招。”

这奴才,可不就是姬皇后不能留的活口。

闻柒稍稍俯身,拍拍那宫人惨白的脸,轻声安慰:“不怕,本宫从来不杀聪明人。”

何谓聪明,闻柒说,见缝插针、识时务者为聪明,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不是?

不愧是皇后挑中的人,那宫人很聪明,从怀里掏出一包东西来,递到闻柒眼前:“这是皇后娘娘交待给奴才的,让奴才放在娘娘赏赐给庄妃的汤药里。”

皇后倒是会挑人,这太监,正是长乐殿的厨子,这猛料一下,庄妃逃不了,闻柒也别想逃了。

闻柒将那东西放在手心,瞧了瞧,递给了叶九:“什么玩意?”

叶九嗅了嗅:“是西域的无子花。”

无子花……落胎必备之良药啊。

果然啊,最毒妇人心。

闻柒抬了抬眸子,尽是笑意:“她啊,怕是惦记你的肚子很久了,借本宫的手铲除异己,这算盘倒是敲得响。”

灌木之后,露出另一张精致的脸来,略微消瘦,没了往昔的光彩夺目。

腹部隆起,正是庄妃苏南蓉,她拂了拂肚子:“我这肚子也快藏不住了,是该成全皇后了。”

是藏不住了,十个月之后总不能生出一团棉花来,这胎,也该落了。将计就计,皇后啊,怕是要害人终害己,怪谁,闻柒是能随便惹的吗?她抱着手:“谋害皇嗣这罪名倒是够了,不过,”语调拖长,她似笑非笑,“皇后肚子里可还有张保命符呢。”

庄妃惊愕:“你是想?”

闻柒笑得神秘:“冤有头债有主,人啊,都得自食其果,怎么能可惜了这株无子花。”那无子花,在她掌心抛起抛落,眸子一转,睨着地上的宫人,“知道怎么做了吗?”

“奴才知道。”

“满月宴快开始了呢,皇后一定着急了。”

留下一句话,轻笑萦绕,闻柒走远了,苏庄妃久久不能回神,望着那背影若有所思。

多阴险狡诈的女子,她啊,是天生的王者,因为够狠,够精明。

巳时,各国使臣入燕宫贺喜,金銮殿中,宾客满座,美酒佳肴管弦丝竹,正是热闹,东宫皇后,后宫妃嫔,只待胤荣皇贵妃入座。

这一等,便是半个时辰。

这大燕的皇贵妃好大的架子啊,姬皇后三请四催,还不见正主,使臣们翘首以待。

殿外,闻柒步调懒散,不疾不徐,那踏上金銮殿的百步石阶,她边走边玩,踢着裙子不亦乐乎。

刚到殿门——

“闻柒。”

一左一右,两个美男,甚是赏心悦目,只是,两位王爷,你们很闲吗?

闻柒眨巴眨巴眼:“怎了?”

“萧亦莫没来,东陵芷也没来,有诈。”燕湘荀支支吾吾,别开脸,语气别扭,“你,你小心。”

闻柒笑笑,觉得这皇儿真孝顺。

“城门异动,来者不善。”燕孝钰言简意赅,只说了八个字。

大燕这两位王爷,为了某人,真是**碎了心,他们这么‘孝顺’炎帝造吗?

闻柒调侃:“这么关心我?”瞧瞧左边,瞧瞧右边,她站在中间,笑着问,“赴汤蹈火大干一场,约吗?”

诶,什么赴汤蹈火,分明是赴一场叫做闻柒的劫数,在劫难逃啊。

片刻,金銮殿外一声高呼:“皇贵妃到。”

闻氏胤荣设宴,满月之喜,熟不知,此乃鸿门宴,大燕百官、各国使臣各个如坐针毡。

后,史官有记,那日盛宴,闻氏为尊,百官参拜,他国献礼,如此盛事,然,西启太子、北沧娆姜、南诏公主,皆不曾出席,闻氏皇贵妃不怒,笑脸相迎,倒是常湘、常钰两位大燕王爷恼得拂袖而去。

好好的满月宴,只剩后妃们扯着脸皮陪着闻柒话家常,逗逗十七王爷,再逗逗各国使臣,说说西启的秘事,再说说南诏的奇闻,譬如某某某大人戴了几顶绿帽子,某某某大人娶了多少房小妾。

总之,闻柒很欢乐,所有人都不欢乐了。

半个时辰一晃,皇后以东宫之尊,谏胤荣皇贵妃赏庄妃怀子之功。

插科打诨够了,终于沉不住气了。

“赏,当然要赏。”闻柒懒懒地靠在凤椅子上,抬眼看着皇后,“只是,东宫在座,本宫哪里好越俎代庖,叫各国使臣瞧见了还以为本宫牝鸡司晨呢,自然是长幼有序皇后为先。”

皇后沉思,片刻,只道了一个字:“赏。”眸光,若有若无地掠过闻柒案桌上的汤蛊。

侍女上前,行赏。

“臣妾谢过皇后姐姐赏赐。”庄妃笑着接过,“以此代酒,敬谢皇后。”语落,一饮而尽。

姬皇后手执金色酒盏,亦是一饮而尽,转头:“皇贵妃妹妹,到你了。”

闻柒笑笑,起身,端起案桌上哪一蛊汤药,转眼望向庄妃,忽然,一声重响:“咣!”

玉器尽碎,苏庄妃应声倒下,脸色皱白,血,缓缓从脚踝渗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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