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孝宁瞧他胡子拉碴的,许是因为连夜赶路,身上还有尘土和露水的味道,不过眼里尽是自责与懊悔,还有难得一见的忠厚老实样,她扑哧一声就笑了,在他疑惑的目光中收下了他的膏药。

张拓奕没想到公主竟对他笑了,那纯白的贝齿小小的闪着娇俏的光。最重要的是,她还亲手接过了他送上的膏药,而不是假手奴婢。她手上温软的触觉更是令他心神荡漾,瞬间又如失了魂一般。

“公主,赶紧找太医看一下罢。”婢女给她简单包扎了一下,绢帕却瞬间就被染红了,忧心提醒道。

“好。”朱孝宁不走,只怕那张拓奕还不肯挪步,她便转身往太医院去。

“恭送公主。”

“这,这是公主?孝宁公主?”张拓奕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喃喃道。

“五哥,你被勾了魂了!”邱翎在他眼前挥动着手掌,笑道,只是他其余揶揄的话未出口,便被他一个擒拿手拧了臂膀,“啊,五哥,疼,疼啊!手要脱臼了!”

张拓奕听他说脱臼才施施然放开,嘴里还嘟哝着:“你挡着我了。”

邱翎再瞧瞧已然走过汉白玉桥下了台阶的绯色身影,无语道:“五哥,人已经走远了,快回魂!”

卓嘉冲初时一言未发,这会子才算是忍不下去了,看看时辰便大力地拖走了他:“皇上还在等着,等述职完毕再思春也来得及。”

张拓奕被他一语道破,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任由他拖着往内廷去。

“适才那三位是何人?”朱孝宁想起张拓奕还觉得有些好笑,抿了抿唇问道。

“撞了您的那位是龙虎将军张拓奕,方脸黑面性子急的那位是镇国将军卓嘉冲,另一位圆脸面白的则是定国将军邱翎。”

“张将军?我似乎在哪儿听说过。”朱孝宁嘴上虽这么说,但是绞尽脑汁也未想出这是哪一号人物。龙虎将军乃正二品加授,定国将军是从二品加授,镇国将军是从二品升授,也许是皇爷爷曾在不经意间提过,只是她未注意上,她心中如是认为便不再细想。

“公主该是听说过的,他适才还不问这问那儿的,却忘了告罪,这可是有缘由的。”

“哦?说来听听。”朱孝宁看两个婢女笑得花枝乱颤的,当下便好奇心大盛。

“张将军小时就力大如牛,只是行事鲁莽,未能拿捏好分寸,不过在校场上怎么都无所谓。只是六年前,六年前的冬天吧,一位贵女外出礼佛时为匪徒所劫,恰逢张将军回京,在路上遇见了,他以寡敌众将劫匪打了个落花流水,救了那位贵女。只是他竟将一个十四五岁的姑娘横腰挂在马上带回来了,公主你想想,马上多么颠簸,姑娘的腰都差点断了。”

“确实是思虑不周。”朱孝宁忍不住笑出声来,却因为碰到了手臂上的伤疼得直抽气。

婢女心急起来,朱孝宁却摇摇头,示意她继续说。

“张将军下马时怕碰着她其他地方,只敢隔着袖子拉她的手腕,却因为控制不住力道将姑娘的手给扯脱臼了。那姑娘虽有命回到府上,却跟去了半条命差不离,在床上躺了整一个冬天才好。后来呀,这事传了出来,大家就说张将军有勇有谋,前途大好,对姑娘家却不是好事。”

“此话怎讲?”

“他力气这般大,哪家姑娘若跟了他,岂不是每天都要提心吊胆的。”

“这话有些无理,娶妻过日子又不是打架,怎么就提心吊胆了?”朱孝宁忽而顿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且慢,你的意思是他至今未娶亲?他看着该有二十三岁了吧。”

“公主,张将军今年二十四了,过了年可就二十五了。不过他未娶亲不只是这个缘故。”另一个婢女接着道。

“还有什么?”

“张将军的爹娘早在他未成年时就过世了,倒是他守寡的姨母和表妹因为本家败落无人,一直住在他府上呢,一般般的人家想要攀亲,他姨母就会给拦住了,而贵女却不会嫁他这样的。再者,他也没有其他同族亲眷,因此除了姨母就无人替他操心婚事了。而且他那姨母说是因为他常年不着家,陪着他妹妹以解孤单。可大家都晓得他姨母打的什么算盘,她那女儿为父亲和祖母守孝如今都十八岁了,早过了最好的年华,她得为她女儿留个相对靠谱又知根知底的男人呢,所以张将军才拖到如今未成家。”

朱孝宁初时听着还觉得挺有意思,后边却觉无趣起来,正好到了太医院,便不再细问,入内看伤。

“卓太医,药引难寻,我们只能想其他的法子了。”

“嗯。”

朱孝宁上药完毕,穿过院子时,正看到两个人站在院中辟出来的药田里谈话。一老一少,皆穿白袍,立在不远处。

“那是卓太医?”朱孝宁指着年轻背影,那一身白袍在初冬的冷风中擦出了倏倏的声响。

“是,正是皇长孙的御用太医。”

“卓太医。”朱孝宁想到弟弟的病情,走向前唤道。

卓嘉辞闻声回转,见到朱孝宁,微微一愣,似乎有些讶异,不过眼神里更多的是不确定。

“你,你,是那位小哥哥?”

卓嘉辞身边的老太医看他呆愣着,忙拖着他跪下:“微臣参见孝宁公主。”

“免礼。”朱孝宁的心思都在卓嘉辞身上,也未注意上老太医的眼神,一步跨上前扶了卓嘉辞起身,“小哥哥?”

“公主。”卓嘉辞被老太医瞪了一眼,无奈扯了扯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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