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网络游戏>妖劫花犯>第七十四章 骨老没下雪(下)

将灯盏移放在木质板上,陆子筝垂眉犹自盯着灯芯,黑艳艳的灯花静止不动,像是从红烛心里抽出的一截,莫名的怪异。

忆山撇下眼神,心里也是惊奇这红烛的奇特之处,在沧澜红海整片红色的海洋里,其实辨不清黑夜白昼,入眼的一切都是猩红一片,所以也无需点灯照明。

从整个天空俯瞰而下,缓缓游动的扁舟如一叶飘落的枯叶,寂寞孤零,又是黑色的船身,让忆山不得不想起,去鬼界鬼荒的人们,为了来世的重生,都会走上黄泉路,那条路上,渺无人烟,游荡的孤魂野鬼会在鬼差的指引下,踏上通往鬼荒的船只。

到鬼荒之前,忆山曾听说过,那些死后的人们,前尘经历的种种,都会化作一抹红色的记忆,经过鬼荒之主鬼王的渡化,那些记忆就会卷入无名之域,让往生的人抛却过去,崇礼新生。

如今想来,那些凡世创下并且诞生在人们生活中的所有悲欢离合,喜怒哀愁,都化作这沧澜红海里的一滴水。

这望不到尽头的沧海,究竟要生就多少凡尘的缘结,才聚合成这浩荡无边的大海?

人们情思太多,这沧澜红海是否都能承载得了呢?

忆山眼神迷离的看着远方的海际,神思飘远,如果有一天她死后,此生所经历的一切,也会变作这沧海里微不足道的一点记忆罢了。

其实陆子筝说得没错,她经不起吓,她是个离开盘山的庇佑就会对所有都心生怯意的小妖,就像此刻她看起来面色平静,实则早已惶恐不安。

一个人会产生这样的心理,定然是因为外界的因素,这是客观一点的看法。如果以忆山的想法,她则是认为,之所以惶恐,是因为她还不够强。

所以陆子筝怎样笑话她都可以。

陆子筝就算此刻就取走她的性命,也是烦手之举。

微微叹了口气,忆山垂首,闭着眼眸歪靠在身后木板上。

摇摆不定的黑色船只突兀的点缀在海面上,正如沧海一栗。浮生若梦,若能一觉惊醒,方不负。此生所寄情思。

沧海上的风,是白色的风,如缠绵而又薄情的白绫。

忆山睁开双眼。问道:“起雾了么?”

“你恐怕睡糊涂了。”陆子筝捻着燃尽的灯芯,淡淡一扫眉,回道:“沧海之上,从来不会有四季景象,云雪雾水之类的。仙界的风雷雨神,恐怕也不敢在此施法。这只是风,除了风,就再不会有别的东西存在。”

虽然对她很冷漠,他却不想将自身的寒冷传染在别人身上。

更何况,这个如火一般赤诚的女子。其实并不惹他讨厌,他只是说她弱了一点而已。

在他看来,所谓强者。并非是力量上到达的顶峰,而是,拥有任何一种让人臣服的气质,都可以被视作强者。

或许她想要的,仅仅是单纯的成为妖仙。正因为她有这个信念,才让她看起来并不是一无是处。

不过。她可能不知道,拥有一颗赤子之心,她此生不想搅乱六界,已非是她所能掌控的事情。

命数这种东西,从来只由天来规定。

“哦……”忆山有些叹息的语气,静静划过这寂静无声的气氛。末了,也不知道再想问些什么,索性低着头,把纨扇拿出来开开合合的看。

而这时,冥衣老者又探进身来,“陆公子。”他阴测测看了忆山一眼,笑道:“……嘿,起大风了。”

“骨老,能否与我说话间,不要阴阳怪气的笑。”陆子筝冷然说道,湖蓝眸光一过,开口的话,如寒冬坚冰。

“哈哈……我独独对你另眼相待,你倒是不近人情啊!”那躬身的骨老一捋垂落在下颌的长长的花白胡子,未知名的笑意,与他枯老的声音混杂在一起,皱巴巴的面容上,一副凄凉惨淡的神情,好似此间,陆子筝对他,做了天大的怨事,让他含冤不已。

忆山抬头,收回象牙纨扇,放在怀间,轻一拂袖,目光游走在这两人之间,陆子筝与这老头儿的关系,亲密疏离,到底是怎样的交情,她并没有一探究竟的yù_wàng,只是觉得,像冰山一样的陆子筝,在这老头儿这里,有一点点不一样。

如何不一样,忆山说不上来。

半日消磨,骨老也要休息片刻。于是,他便坐进身来,同忆山陆子筝各自相对而立。

陆子筝与他,倒是能说得上话。

而忆山只静静的坐着,外面的风越刮越大,她担心这船能否避过这场无名而起的风,若是吹翻了船只,她三人的性命,会否就葬身在这沧海里面?

不过她的担心都是多余的,狂风虽掀起沧澜红海的浪潮来,却一点儿也没有影响到船身里面,外看时,这黑色的船犹如被死死的定在水面,随着波浪的起伏,像是凭空生出的无形屏障,将那些跌落的水珠隔挡在船外几尺。

忆山撑着一只手,拖着下巴,另一只手垂在膝上,红袖褶皱处,看起来很陈旧,原是不能再穿的衣物,她却想尽办法,使了妖术将之缝补,她说,偏生就只喜欢将暮送的。

仅仅是喜欢而已,她嘴角弯起一个弧度,凝神望着船外飘摇的红色波浪出神。

这骨老没有丝毫老人家的和蔼之态,观看他面目相貌,就是穷凶恶煞般的人物,忆山虽然秉承不以貌取人的传统观念,但实在不能接受像骨老这种外表凶险,内心很纯良的老头儿是一个正常人。

自然他也不可能是人,否则在这沧澜红海之内,肉身早已化作骨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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