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笙并不点破,跟着进了屋,掩了门才笑道,“苗姑娘记性似乎不大好,总一口一个小乞丐地唤,本小姐致歉就说了,他叫……浮生。”

缓步走来的少女,失了初见之时的那份怯懦,直视着人的眸子沉凝如墨,是烛火都照不亮的浓黑,她在苗小小跟前坐了,嘴角明明勾着笑意,可就是令人觉得冷地慌。

苗小小摸了摸胳膊,想着今夜的事情,生生憋了一口气,只等着最后给她好看。

这段时间,没有人知道自己是如何过来的。

甚至,连自己都不曾想到过,当日的事情会造成如此之大的影响,父亲在朝堂之上被人挤兑,回来后心情不好,便日日喝酒,醉了便恶语相向,甚至动辄打骂,自家府里的下人们出府采买遭受了一些冷言冷语,回府后便愈发地言语之中明嘲暗讽,多么难听的话都说得出口。

那些话,宛若针扎,并不如何疼痛,只细密又难耐,牵一发而动全身。

而往日还有些交情往来的小姐们,竟都纷纷避而不见,如何相邀都只推脱家中有事,呵,有事?

便是如此折磨,倒不如爽快地手起刀落。

而这样慢刀子日复一日的折磨里,对言笙的恨意便愈发明烈,若非是她在瑞王爷耳边念叨,瑞王爷何故对自己这样一个丫头穷追不舍?

心中怨恨,眸子犀利地像是淬了毒,却终究是硬生生忍了,斟了茶,道,“我不是同你说,一定要带上……浮生么。”

“约我便约我,带着他作甚?”言笙似乎不以为意,散了眼中冷意,牵扯着嘴角痞痞的模样坐了,饶有兴致地看她,“还是说,你瞧上了我家浮生,约本小姐是假,不过是为了通过本小姐约浮生?”

一脸定是如此的了然,带着几分促狭。

苗小小一噎,“我瞧上他?!”

“难道不是?”

“自然不是!”几乎是用尽了全力吼出来的。

言笙不甚在意地耸耸肩,“不是就不是嘛,至于这么着急吼吼的么,倒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

“你!”

初见之时一言不发地人,今日得见怎地竟是完全不同的感觉?牙尖嘴利地竟是说不过她,什么理儿都被她占了,苗小小脸色瞬间红白青轮转,她……她至于瞧上一个小乞丐?!就算那小乞丐如何俊美、就算那小乞丐如今不是乞丐,那也只是言王府的一个家奴、小厮!

她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官宦之家的小姐!

这简直就是耻辱!

“姑娘。”

剑拔弩张间,门口响起敲门声,突兀地打破这一刻紧绷的气氛,苗小小骤然回神,就见对面言笙支着下颌,正饶有兴趣地盯着自己,墨色瞳孔里,是看透一切的明晰。

似乎,自己的那些小心思分毫不差地暴露在她的面前。

宛若……未着寸缕。

苗小小一惊,方才……这丫头是故意的?故意激怒自己?

“姑娘。”门口,敲门声再起,女子声音温婉好听,“姑娘,奴家是唱曲儿的。”儿话音微微上扬,带着娇意,落在耳中连心脏都跟着酥了。

苗小小眼神一闪,下意识去看言笙,言笙耸耸肩,指了指门口,“人门口等着呢。”

理所当然地指了指门扉,挑眉浅笑的模样,看起来有些痞、有些欠揍,又有些……说不清的犀利。本就心中有鬼,苗小小在这眼神里心脏都跟着一跳,讷讷地点着头,“哦!”

说着,唯唯诺诺的模样去开门,指尖触及门扉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她为什么要过来开门?应一声不就好了?

再看言笙,半张侧脸在烛火里,可以清晰地看到微微勾起的唇角,讽刺又犀利。

那笑意里……苗小小心脏又是狠狠一抽!这姑娘!竟是如此判若两人?!怎么可能有人如此短短时间变了这么多?

还是说……之前,她都一直是在藏拙?

莫名的,对今晚的行动,心中愈发没了底……

门口的姑娘,却有些不耐了,第三次说道,“姑娘?”眉头已经皱起,身后跟着的老者,拄着拐杖,咳了咳,苗小小就在那咳嗽声里,白了脸,“啊……啊!快进来吧!”

热络地有些过了头。

言笙漫不经心的偏头,瞥了一眼,目光落在那老者身上,眸色闪了闪,漾开无声笑意……原以为是怎么样的一出戏,没成想,开场就如此拙劣。

那姑娘同老者走到言笙跟前,对着她微微弯腰行礼,“不知姑娘想听什么曲儿。”

言笙慵慵懒懒,支着下颌,眸色迷离挑眉浅笑,倒是有了几分fēng_liú与雅致,那姑娘看着一愣,面色微红,便听言笙声音和缓而温柔,“什么曲儿都成么?”

音色兼具少女清丽与孩童的儒雅,好听极了。

那姑娘低眉顺眼,弯了弯腰,道,“姑娘但说无妨,若是……若是奴家恰巧不会,也自是不会勉力献丑。”

“哦?”少女偏头巧笑,看着在对面坐了,有些无所适从手足无措的苗小小,挑眉,“之前入宫,本小姐听若水姐姐说起一事,倒是好奇得很……”

“就说着瑞王爷同车狮国的公主殿下大婚这事儿吧,都被坊间茶肆酒楼变成了郎才女貌的段子……本小姐倒是想听听,都编成了什么模样,回头啊,也好同瑞王爷说说。”

“不如,姑娘就给本小姐来上一段?”

少女一手支颌,一手摩挲着手中杯盏,挑眉看来的眸色,墨色沉凝,却偏偏声线迷离温缓,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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