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秦涩是月夜之中,华美倾城的妖,漂亮、诱惑,杀人于无形。

那么,安歌,就是嗜人的魔,霸道、凌厉,纵使披了袈裟的皮,也做不得那吃斋超度的佛。

秦涩看着气场一瞬间改变的安歌,饶有兴趣地舔了舔唇,暗忖,果然,这人绝对不会是个和尚!就算是和尚,也不过是

他说,“我就想知道,她为什么会失忆。”一切似乎都发生在那一天之后。

之前是深陷迷瘴走不出来,看到的都是自以为是的真相,如今,最大的迷雾被揭开,有些事情,便豁然开朗。数年时间,他时常出入言王府,虽有心避过,却总不至于真的数年见不到一个人。

而那丫头所谓的师兄,还有那个因此可能存在的师父,定也是那段时间认的。

认了之后呢,学了什么?目前出现的两个师兄,一个,和尚……一个,神医,八竿子打不到一块的两个人……

“呵。”

笑声微凉,靠着墙而站的安歌直起身子,月色之下,他投在院墙之上的影子,由着粗狂而冷硬的线条,他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抬头看头顶的天,月朗星稀。

将近月中的月亮,肉眼瞧着便是又大又圆,好看的很,他摇摇一指,风马牛不相及,偏头问秦涩,“好看么?”

秦涩反应不及,“什么?”

“月亮啊。好看么?”他很有耐心地又重复了一遍问题,正当秦涩怀疑这个人脑子坏了的时候,听他突然情绪一转,幽幽说道,“可那丫头说,月亮很丑的,布满了丑陋的坑坑洼洼。”

因着提到言笙,他抬头看天,他很少赏月,实在没有那个闲情逸致,可要说月亮不好看,甚至用丑陋来形容,怕是自古以来的文人墨客的棺材板都要盖不住。

“她说,月亮很大,只是,离我们太远太远,所以,看上,我们看到的光,也不是月亮发出来的。”

秦涩蹙眉,若有所思地看安歌,没说话。

方才困倦不已的安歌,抱着胳膊仰面看天,这一刻,他宛若一个慈悲的佛,看着那天,像是看进某个遥远的过去,他说,“言笙啊,从小就惊才绝艳,那些东西,像是打娘胎里带出来的,奇怪的想法、地透人生的道理。”

“可她对习武一道,却是半点兴趣也无。九衾收了个关门小弟子,想要将满身绝学授予,她却只愿做一个洗衣做饭的小丫头,拿着名贵药丸当糖豆子嗑,说一些奇奇怪怪的旁人听不得的话,养一只似乎永远也长不大的猫。”

秦涩的眉头,越皱越紧。

她的武功……那些混乱却浑厚的内力,还有那日敏锐的觉察力……这样的武功……他愈发沉默,心中有不详的预感愈演愈烈,尚未偃旗息鼓的海啸,又有了卷土重来的迹象。

无意识地,连呼吸都放缓了。

“可有一日,这个小丫头跑进了九衾的书房,找了一本武功秘籍,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废寝忘食地学。她说,她要保护一个人,那个人,住在这时间最华丽却寂寞的地方,那个人跟她一样,家不是家只是房子,那个人整夜整夜不睡觉,睡不着,娘没了,爹又不疼。”

“她说,跟她很像。”

“都寂寞。”

“她说,她有九衾、有安歌、有煦渡,可那个人,谁都没有,身边流着相似的血液的人,注定要自相残杀,她说,本是同根生,你生我便亡。”

“后……后来……呢……”声音干涩到自己都想象不到,出口的时候,连自己都觉得骇然,那个人,是他自己,可这里面的言笙,是令他陌生的,通透又明晰。

“后来啊……”佛渐渐收了慈悲的笑意,他看着那月亮,似乎想要看到它丑陋的“坑坑洼洼”,微微垂下的嘴角,有些许的杀意浮动,令他整个人看起来,像是蒙了一层,暗色的气场。

他偏头,看向秦涩,笑意有些残忍,“她急着保护某个人,学了根本不适合自己的武功,走火入魔。”

秦涩瞬间睁大的瞳孔里,倒映着男子咧着嘴的模样,脱下了袈裟的模样。

“便是到了这时候,在你和记忆之间,她还是选择了你。只是,她没有想到,生生受了那被称之为秘法的禁术,连带着旁的记忆也受了损,你,被她忘了。”

魔勾起了嘴角,像是看到了美味的猎物,身后黑暗的羽翼缓缓张开,他说,“那一夜,屋顶的酒……很好喝吧?可你知道,那一夜,她承受了什么么?”

“你知道,生生将人的记忆抽离,是怎样的痛么?”

魔的眼,黑若无边暗夜、无星无月的夜空,九衾和煦渡都说,那是这丫头本身要渡的劫,他听不懂。这丫头有什么劫?不过是奈何桥边忘了饮孟婆汤,或者,那孟婆疏忽给了一碗白水罢了,能有什么劫?

纵然是劫,也是面前这个人带来的劫。

所以,他就是要告诉秦涩,纵然今日不曾见到,这次回来他也打算找去秦涩府邸,好好谈上一谈。

凭什么,这个人荣光万丈、贵不可言,可那丫头,却要在这隆阳城,受尽冷眼旁观却也知脑子“天生”不好,只能憨憨一笑。

凭什么?

他要这个人……此生愧疚。

魔,是噬心蚀骨的。

有没有一种风,可以穿透肌理,一路沿着你骨骼之间的缝隙,穿过你的身体,令你觉得,遍体生寒,连每一滴血液都是冰凉刺骨的。

有的。

这种寒,令人想要蹲下来抱住自己,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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