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奈,妈妈告诉你,秦始皇是个很厉害的人哦,第一,他被众叛亲离还能撑到不吐血而死这份勇气实在可嘉;第二,他能创造出一个给自己儿子一下子搞掉的王朝实在不简单。嘛,嘛,妈妈厉害吧?”依稀记得女人笑着摸着少女的脑袋。

地动山摇,一瞬间的地老天荒。

我遗忘了那么多,我连你都忘记了,造我以血肉,十四年含辛茹苦的人,我把你忘记在角落。

“西奈,走。”姝离托起我的肩膀,我懵懂地要去捡地上的碎骨,岁月,泥沙可以磨损掉它,可以的,可是还有人会记得。

彩菜阿姨记得,西奈也会想起来。

“我不要和妈妈分开。”

我蹲下,像个孩子缩起来。

树林四向倾倒,姝离盯着我,蓦地枪柄敲到我的后肩上。

一阵腥甜瞬时涌上喉间,剧痛抽去了全身的力气,她扯着我,往前跑。我不停地回头,可那我企图珍惜的东西却被那样卑贱地陷入泥底深处。

我们开始向斜坡往上走,就这样远离。

轰隆一声,地面猛地晃动一下,在我脚下的石头立即碎裂。

崩坏的世界在不停地震动,姝离抓住我的手,下落的身子唯一她手上传来的支撑。

她的身子撑出了一半,手绷得很直。

我企图踩住地板,脚下却只有空气。

我向下看,原本葱翠的地方已经陷入尘土的混沌,中间似乎开了个无底洞,在不停地吞噬着四周的东西。

要往上爬……脚踩在壁上却只能下滑,我抓住姝离的手,右肩的伤口愈发撕裂开来,让我冷汗直流身体不自觉地蜷起。

我伸出左手,又是一阵,姝离身下的石头开始松裂。

伸出一半的期冀的手就这样停在半空。

石头松裂的声音一点点那么清晰。

“姝离,拉一下我……”

她扯开个惨淡的笑容,“我没有力气。”

我瞪大眼,“什么……”

无需我的询问,她已经缓缓松开我的手。

“姝离,不,姝离……”

我还企图抓住她,她黯淡着眸子,摇了摇头,“抱歉,我不能死。”冰凉的手,硬生生地将我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掰开。

一点、一点抽离掉我对她的信任。

一点、一点抽离掉我的希望。

因为瞪大眼,皮肤几乎抽搐。

我看见刚才她呆的那块石块碎掉,她退到后面,身上的衣服混乱,杂着尘,我看见她的长发不知何时披散在腰间,幽绿色的眸子静静地望着我,没有任何感情的起伏,看穿了一切的人情冷暖,因而,冷酷绝情。

在她的后面,我看见匆匆赶来的少年。

抓住我,我的手伸向他。

抓住我,阿若。

他冲向我,可我还是离他越来越远,如脱线的风筝。

这咫尺之距,要用几生几世,来追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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