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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小玉婚事散戏班

班主情感余家人

次日早上,尚武便将戏班班主吴君如与小玉请到余家的客厅之中。

早已在此等候的尚文与玉娇便迎上去请他们入座。此时的杯中已添了新茶,听见动静冬花也步入厅中。

对于尚武与小玉的情事,双方早已心中有数。尚文便开门见山的对吴君如说道:“吴班主,我弟弟尚武与你戏班的小玉情投意合,两人已私定终身。古话说,千金难买心头好。又言,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今时我便代表余家特来向你提亲,我想你也会成全他们的,有什么要求,有什么条件可以摆在桌面上相商,我家虽不是有求必应的富庶人家,但人情世故也自有分寸,你也大可放心。”

吴君如一脸的难舍与无奈之情,听完尚文的话后便说道:“小玉三岁之时便已来到我身边,这15年间我悉心调教,现今已是戏班的台柱,这么多年,我们相守相依,寸步不离,其间之情早已胜过一般人家之父女,我也膝下无儿无女,着实也是指望她能给我养老送终,如今攀上你们这样的好人家也自然是她的造化福气,我也只能忍痛割爱,然而,小玉此时嫁人,戏班便也要散了,我将来老了靠谁去?”

吴君如说的入情入理,说时便有浊泪渗出,说到动情之处已是泪流满面,小玉听了班主之言,也在暗暗的垂泪,还拿出手帕来帮班主脸上擦拭。

吴君如见此便轻拥小玉入怀,两人相依,伤心不已,似有一种生死离别的哀嚎,令在场的冬花也是泪光闪烁,刚刚经历过凄别的玉娇见他们如此,便想起自己的父母,便也是梨花带雨,点点凄愁。

尚武见此便如一个犯错知错的孩子,却不知如何是好,尚文也拿出一方手绢,一边给玉娇轻点泪花,一边爱怜的说道:“这是喜事,你怎么也动起情来?当心妆花了。”

玉娇感到有些难为情,便走到香案上,一把端起热水瓶,帮众人添起茶水来。

吴君如见身份尊贵的徐玉娇来添水,便忙转过身来恭敬不已,一时间各人都将悲伤之情收起。

尚文细细的想了想,刚刚吴君如的话,话语之中是想要一笔养老金与戏班的遣散费,他暗暗地裁度着:既不能花钱太多,也不能让人觉得余家人没有度量。

权衡之后,尚文便说道:“吴班主年岁已不轻,整日走南闯北的身体,迟早会吃不消,现如今世道混乱,江湖凶险,你带着这些姑娘更是险象环生。现在尚武与小玉能走到一起,也了却了你的后顾之忧,为人父母者,只想儿女有个好归宿,但还请你老放心,我们余家日后自不会亏待于小玉。”

见尚文说了一大堆,也没见他说些实际的钱财之事,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但他也不能自己开口,便默默的喝起茶来。

尚文看出他的心思,于是便说道:“吴班主,我们先提个方案,你看行不行?不行我们再商议。我们余家出1000大洋,其中300大洋作戏班散伙之用,余下的700大洋给你老日后的生活用度,你看如何?”

吴君如听后心头震动不已,他万万没想到余家会为一个戏子出1000大洋,在这世道之中,像他们这种风尘中人,更是命如草芥,谁会尊重他们?将他们当人看,然而余家却如此仁义,真的令他感激涕零。

然而,即便如此,吴君如心里却是翻江倒海,心中的凄凉,只有他自己承受,此后他孤零零的一个人将流落何方?曾经虽无家可恋,却有一个戏班伴身,想想自己日后孤寂的日子真是不寒而栗。

思绪过去,只听吴君如说道:“戏班是我一生的心血,小玉更是我最贴心的亲人,现在这些都将离我而去,我的心里真的,如针在刺。然而余大公子诸事安排周全,小玉又有这等好人家护着,如果我再有微词,那也太不像话了,只是小玉以后就全靠你们照顾了,尚武以后你千万不能辜负小玉啊!”

只见尚武捧着小玉的手,爱怜的说道:“吴班主请你放心,即便以后我饿着了,也不能让小玉受半点委屈。”

尚文见事已谈妥,便去内室拿钱去了,冬花见尚文行事周到老练,颇有掌家人之风范,也是替哥哥暗自高兴。

不久便见尚文端出一个铜盘来,上面摆着一扎扎红纸包好的银元,他轻轻地将铜盘放在吴君如面前。

只听尚文说道:“吴班主,这是1000大洋,请你收好。”

吴君如看着这红艳艳的颜色,仿佛看到了小玉出嫁时的模样,如果自己手头上宽裕,怎么会收这卖女儿的钱?再侧眼见小玉难舍自己的样子,心中更是凄苦难受。

他还是强压住悲伤,一边将钱分成两份,一边说道:“余大公子,这戏班散伙的300大洋,我替大家给收下了,而这700我养老的大洋,我收300就够了,这400大洋就当作我嫁女的嫁妆吧。”

众人听后都怔住了,小玉说道:“班主你一直都没有积蓄,这么一点钱,以后你一个人怎么生活啊?”

吴君如回身,看着小玉说道:“你是我的宝贝女儿,是我的心头肉,但凡我有办法,也不会收这300卖女儿的钱,是我没用,临老了,也不能替你办一份嫁妆。”

他说完之后便拿着600大洋神情落寞的朝戏班走去,小玉也上前同他一道前去。

余家人见此也唏嘘的无话可说,古话说戏子无情,今日所见真的让他们颠覆了社会对戏子的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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