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公交站台,季强右手一个蛇皮袋,左手一只塑料桶,如果光是季强一个人,多半一只桶就可以装下全部家当。

但是女人不一样,只要看上去可能会有用处的东西,包贝都给收拾到蛇皮袋子里面。

家,是一个甜蜜的负担!季强不懂这话,但是现在他有切身体会,蛇皮袋不重,如果不是包贝收拾起来,一定要他带上,他早就一把丢垃圾桶了,嗯,对他来说,蛇皮袋和里面的东西纯粹就一负担!

“表叔,我会来看你的。”来是会来,不知要到什么时候去了,开工的话,不会再有多少自由的时间。

包贝跟在季强身后,像个小媳妇,刘海遮住左脸,半旧的衣服跟季强很配!

“你先试试,活不好找,你再回来!”李四经历过风霜的脸上看不出离愁别绪,但是对季强说出来的话情真意切。出门在外,乡里乡亲,能帮一把是一把。

“好!”季强照例话不多。

“表叔,坛子要记得放水。”包贝给李四泡了一坛酸菜,夏季来临,酸菜是消暑开胃的佳品。

“你们两个要好好的,有什么事,强子你让着点,包贝是个好姑娘!”李四完全把包贝当侄儿媳妇了,勤劳贤淑的姑娘才几天就获得了李四的认可!

公交车到站。

“叔,你回去吧!”

“司机,帮忙开下后面车门!”横放在桶上的凉席和蛇皮袋实在不好走前门上车,本站没人下车,司机连后门都不开。

司机嫌弃地看着季强,不情愿地打开后门。

车上人不少,上班的时间。季强把行礼放在无障碍区域的角落,直接伸手抓住挂拉环的铁杆,护住包贝。

“上车买票,行礼也要买票。”售票员是一个丰腴的中年妇女,身前挂个包,手上抓着钱和各种面额的车票,里程数长的公交路线没有实现无人售票,“去哪里?”

“西陂。”现在城市开发还没有到新角,西陂是现在的城市边缘,紧挨新角,季强想尽量回到自己熟悉的地方。

“十块。”

公交车开动,李四的身影越来越远,车拐了个弯,看不见了。

季强一脸严肃,眼睛死死盯着车窗外面,身子一动也不敢动,像是跟车厢焊接在一起的人形铁柱子。

刚刚给车票钱的时候,季强看见包贝小手捉住他腰部的衣服,仰着小脸看他,小脸上挂着笑,她的浅笑就像季强喝过的啤酒,将她的笑渲染得极甘美,只是也像啤酒一样,让季强感觉晕乎乎地!

季强运足了力气站好桩,脚底下像生根了一样钉在车厢地板上,任公交车怎么左抛右甩,也撼动不了他半点。

今天,开公交的司机特别炫技,又到了站台,司机来了个急刹车,“吱~~~”刺耳的刹车声响起,包贝往后倒去,季强一只手扶住铁杆,一只手赶紧抱住包贝往怀里带,包贝揪住衣服的双手都快要滑脱了。

“那个……那个,包贝……我不是故意地!”车厢里的人都朝季强看过来,一紧张,季强忘记在这个年代,大厅广众之下叫“包贝”所能产生的威力了。

没等他说完,包贝已经两手环住他的腰,脸埋进了他胸口,包贝也很羞涩啊,可是,“哼~~~,下车了谁认识谁?”只是,耳根后像晕开了的颜料!

季强口干舌燥,胸腔里面,那心脏你是想要闹翻天吗?

僵直的肌肉倒是有助于站立,季强随着公交车上下起伏,不动如松。眼睛盯着窗外,景物化作流光,视网膜上留不下半点痕迹!

又过了好多站,季强稍稍放松下来,再继续绷那么紧,快要抽筋了。

包贝的头顶刚刚到他下巴,鼻尖有发丝的清香,真好闻!可是,季强想快点下车,他感觉别人的目光像刺刀一样,火辣辣地刺伤他的后背!

个多小时的车程,季强不知道被别人的目光杀死几百遍了,车到西陂,季强拍拍包贝的后背,提起行礼,逃也似地下车。拜拜了您呐!

“咯咯~~~”身后是包贝银铃般的笑声。

“呆子,给我!”包贝伸手抢去季强左手提着的塑料桶,挂在小臂。

可是你把小手塞到季强手里是什么个意思?

没有了束缚,年轻的姑娘憧憬着爱情,而旁边是把她从火坑救出来的骑士!姑娘从没一刻有现在这么幸福,这是她的新生!

季强假装一边同包贝说话,一边心虚地快速看向四周,“包……包贝,我们先去租房子。”这一次再喊“包贝”好像有心理阴影了。

再看看身后,“呼~~~”没人,手掌叉开,同包贝十指交叉握在一起。

“你喜欢什么样的房子?”

“听你的!”逃离了火坑的包贝,重新焕发了活力,不过,似乎有变成傻姑娘的倾向。

“前面有个村子,我们去找找!”

“你来过吗?”包贝看季强像识途的老马。

“呃~~~,来过!”是上辈子。

青砖,黑瓦,小巷,脚下是铺着麻石的路面,院墙上有苔藓和绿植。这会,包贝是多情的江南女子,拥有的不是思念,是与情郎徜徉在古旧巷尾的幸福小女人!

“那……那个,这里好像没有房屋出租。”季强满脸尴尬,这会,村子周围没有太大的工厂,村里人没有意识到这是一个增加收入的机会,墙上也不像后来那样贴满租房的小广告。至少,刚刚转了一圈,季强没有看到一条房屋出租的信息。

“嗯,要不我们去有工业区的地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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