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暮在这间隐世小屋中已经等了三日了。
整整三天，林子里连一只走兽都没有，更别提人的踪迹了。
伯隐走的时候，什么也没带上，云暮问他，他也不答。
“你们准备什么时候把光弟接回去？”
云暮话中的“你们”，除了伯隐之外，还有伯隐身后的人。
“还得看龙玉仙姑的意思，”伯隐整理书桌的手顿了顿，“上头没发话，我也没能耐带他走。”
好歹是跟自己共事了这么久的手下，即使知道对方接近自己的目的很复杂，但此时此刻的云暮还是想帮光弟快些转移到安全的地方。
又想了想自己，哪里才算是安全的地方呢？
哪里不是龙潭虎穴、万丈深渊？
自嘲地笑了笑。伯隐知道对方早就看出来他身后还有更大的力量，说话也就更加直接了：“既然那么想知道，我可以给你一个法子。”
“大都司，你我之间不必遮遮掩掩。”
伯隐也不怕他，说：“四殿下何不在此等候片刻？不久后自然会有人上门来给你答案。”
云暮深深地望了他一眼，他知道，这句话不假。
因为几日后，就到了他与那边交接的日子。
从回忆中抽离后，院子里就进来了三四人，都穿着普通的农夫衣服，行动举止皆正常，外人看不出什么端倪。
只有云暮知道，能找到这里的，都是父王派来的人。
其实他早该想到的，伯隐是父王的人，之前一直不敢确定，而现在，他可以完全确认这个想法了。
“四殿下，属下奉王上的命令，特意前来告知您一声。圣姑那边又有动静了，让您小心行事。”
“知道了，还有么？”
那人皱着眉头，回忆道：“还说，让您提防大都司。”
“嗯，下去吧。”
父王这是要做什么？既让他与伯隐联手，又让他防着对方，难道伯隐还藏有什么秘密么？
没工夫再去考虑眼下对他没有威胁的因素，因为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这天夜里，空气渐渐变得湿冷起来，水汽凝结，带来丝丝凉意。
云暮又穿上了夜行服，潜伏在一家农户院子外的树后，静静等待屋里的灯灭掉。
偶然听见屋里咳嗽一声，似乎是女子起身将灯火灭了，再趿着鞋慢慢拖着身子向床边走去。
长而沉重地一声叹息，少女没有直接躺在床上，而是朝着水盆走去。
房间很窄小，只有一扇窗户。
窗户被她打开，于是，夜光就从四四方方的窗户框跑了进去，在盆子的水面反射出夜光。
少女就着光，把水面当做镜子，抬手抚摸自己的脸颊，有水滴成串地落进盆里，竟是哭了。
云暮只能待在原地，竖起耳朵听屋里的动静。少女哭地愈发不受控制，胸膛上下起伏，快要喘不过气来。她心里似乎是藏了很多很多的委屈，每一件委屈的事，都藏在每一滴泪水里了，流不尽，说不完。
少女的脸，在月光的映衬下，远远望去，竟是被毁了容！
云暮见了，也是心疼的难以呼吸。到头来，是他害了所有人，身边终究空无一人。
“看够了么？怎么不再走近些？”
听见熟悉的声音在身侧响起，云暮站直了身子。他知道，早晚会被对方发现，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圣姑好兴致，不忙着布局，这是亲自跑过来抓我么？”
大皇子云起本来是奉着父王的命令追捕云暮的，没想到叶户那下手没轻没重，每次都差点要了云暮的命，他自己心里也很是不安，已经很久没有派人追捕云暮了，只叫手下监视着。
圣姑本来是从不把一个受皇室排挤的皇子放在眼里的，但没想到云暮居然突然间和李对眉取得了联系。这之间一定有人在作祟，知道当年真相的，只有伯隐。
伯隐为什么要告诉云暮真相？
圣姑突然想通了，原来一直以来，伯隐都是云裕的人。
而云暮，竟也是一直在为云裕办事。
从假装偷偷溜出王爷府，到当上教主，再到被她排挤到齐国，再到后来混进浊莲教，一切的一切都是高昌王亲自设下的局。本质上，云暮作为四皇子入齐，为的就是用性命钓出齐国暗探头目这条鱼。
光弟，只是伯隐和云裕手下的牺牲品。
而后来圣姑查出他的身份，还是没选择动手，也是因为，她想第一个掌握最新的情报。
偏偏大皇子云起是个不中用的，棋下了一半，就在中途放弃了。
最让圣姑头疼的，便是李对眉这个人。
圣姑笑得灿烂无比，肌肤焕发着生生活力，云暮看了她一眼，心想着：又不知是哪个倒霉的男人，被她吸了精力去。
“四殿下说笑了。我怎么会抓你呢？那是大皇子的事情。我不过是个传话的。”
呵，云暮在心里冷笑。一直撺掇皇兄抓人的人，不正是你么？在大皇子身边吹枕边风的人，也不就是你么？
要不是圣姑，叶户那也不会死的那么惨。
“圣姑好手段，让皇兄什么都听您的。叶户那早就被你收买，你又引荐给皇兄，真是一步好棋。可惜叶户那受了你的命令，太想杀我了，最后落得个被人杀的下场，也不怪我吧？不惜牺牲一名自己在齐国的暗探，就为了抓我回去，圣姑，您的打算还真是天衣无缝。”
她冷笑道：“别的地方，生意都是越做越大。唯有通达驿站一直保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