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军事历史>十安之地皆清欢>第六章 冤家

话说魏铎与仇秀月两人带着几名弟子到黄州时,已是收到魏老太太病危口信之后的第五日了。一行人在南麓山脚附近的城门口等待入城,只称自己是齐氏的远房亲戚,带着齐家族长的信物前来看魏老太太最后一眼,也算尽了齐家人最后的孝道。

“官爷,虽说这魏老夫人誓死守着这魏府,可她毕竟也是齐家的长辈了,”一名弟子一边给戍守城门的官兵悄悄递银子,一边伏在那官兵的耳边说道,“两家人虽明面上撕破了脸,但毕竟都是朝中德高望重的家族,这不差了我们这些下人前来送她老人家最后一程,免得落了人家的口舌。官爷,您就通融通融。”

“如今魏家大势已去,没想到还是齐家族长重情重义。罢了,你们进去罢。”说完,假惺惺的将银子收在袖口。

魏府紧闭的朱红大门灰蒙蒙一片,以往前来拜访的政客踏破门槛,如今门可罗雀。轻轻敲了几下木板门,魏铎一行人从魏府西侧府中女眷平日出入的小门进入,早有一位老妈子和几名丫鬟等在门口,一见到魏铎就忍不住低声啜泣“魏将小少爷,您总算回来了。”

魏铎忙上前扶起那位老妈子,双眼红肿,这人原来是在祖母身边服侍三十几年的林嬷嬷,一别十几年,竟衰老了不少,魏铎差点没认出,安慰道“这些年辛苦嬷嬷了,渊儿回来了。”

“小少爷,您快进屋看看老太太吧!”林嬷嬷身后几名丫鬟早已哭的不成人形。

魏老太太的屋中传来一股浓浓的中药味,夹杂着一些焚香的味道。推开门一扇檀木屏风,西侧供奉着魏老将军的灵位牌,最上面是一尊佛像,东侧便是老夫人的床榻。从屋檐向下挂着的,是深色的纱帘,透着一股中药味道,门窗紧闭不透风,仅存的昏暗的光线也像是被纱窗吞去了一般,令人窒息。

魏铎强行让自己镇静下来,走向床褥。榻上的老妇人奄奄一息,手里还捏着一串佛珠,另一只手透过床纱向外探来,低沉无力的声音从最里侧的榻上传来“是渊儿回来了吗?”

“祖母!”魏铎忍不住了,忙掀开一层层的纱帐,握住魏老太太颤巍巍的手,“孙儿不孝,这些年未能侍奉左右,心中惶恐难耐,祖母无以终余年,全是孙儿的错!”魏铎像个孩子一样,低下头在祖母怀中哭泣。仇秀月轻拍他的后背,才惊觉自己早已泪满襟。

“渊儿,好孩子,”魏老太太轻抚魏铎的头顶,用微弱的气息说道,双眼若有微光,“祖母未曾怪过你,你且不要自责。渊儿,祖母只想嘱咐你一句,不要活在仇恨里。魏家可亡,若天下忠贞之士也像魏家一般,满腔热血洒在了朝堂之上,才是最大的不幸。”

“孙儿谨记。”

“祖母病日笃,自知时日无多。也好,让我早些追随你祖父去罢,我一妇道人家,生在齐氏深闺内,拘于繁文缛节,势单力薄。想当年我刚入魏府,便扮成下人,悄悄去那军营瞧过,你祖父身躯凛凛、相貌堂堂”魏老太太眼里闪烁着少女般的光亮,似是望着眼前历历在目的场景,在幻象中,永远的闭上了双眼。

前辅国将军魏耀之妻齐氏殁了的消息,次日就到达了上京承明殿里。齐王穆立即下诏书,感念前辅国将军在位五十余载,为先皇股肱耳目,与齐氏一族尽心侍奉,优待魏府下人,特准许齐氏与魏耀合葬。礼部尚书得了陈蒯的好处,和众人站出来极力反对,都被齐王一一回绝了,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把戏演的十足十的好。

七日后,齐氏下葬。魏铎一行人碍于身份,早已换好了常服在城中一家茶馆等候下葬完毕的消息。齐氏在魏老太太下葬这日才真的遣人来参与仪式,可见齐氏一族生怕得罪这跟他们多少有点血缘关系的齐王,只道齐王准许齐氏与魏老将军合葬,已是法外开恩,不可得寸进尺。这消息传到魏铎耳中,他脸上淡淡的,没有过多表情,仇秀月坐在他身边,紧紧攥着他冰冷的双手,默默不语。

二月下旬的这一天,微雨。一行人撑着油纸伞,立在墓碑前,为首的一名中年男子气宇轩昂,眉间愁容不展,他拿过身边女子递来的匕首,只听“咔嚓”一声,竟割下了一缕发丝,俯身放在墓碑前。青衣纸伞,故人去。

十八年前,仇秀月刚逃到黄州,衣衫褴褛,骨瘦如柴,只见眉眼之间,灵动秀气。仇秀月敲开魏府大门,将手中父亲的旧物递给门口那小厮看,道“你将此物递给魏老将军,他一看便知。”语气中带有不可置疑的凛冽。

魏家高堂之上,端坐着一对上了年纪的夫妻,底下跪着衣衫褴褛的仇秀月。魏老将军细细端详着手中的红缨,老泪纵横“想不到周贤弟竟先我一步!东宫太子勾结暗卫,陷害宁康王,此等大逆不道之人,何以称王!”

“老爷,事已至此,只有想好万全之策方可,千万别气坏了身子!”魏老太太宽慰道,又瞧见仇秀月仍一言不发地跪在地上,心疼道“好孩子,快起来罢,地上凉。来,走近点,到我跟前来。”齐氏拉着仇秀月的一双手,摸了摸,似是有薄薄的一层茧,不像深闺女子般纤纤玉手,说道“听说你单名一个妍字?”

仇秀月点了点头,听齐氏又道“好孩子,今后便要隐姓埋名了,这周妍二字可千万不能再用了。你可想好了换什么名字没有?”仇秀月摇了摇头,“无妨,我先叫下人们收拾好一间空房,你以后就以府中下人的身份进出


状态提示:第六章 冤家--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回到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