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帧等看好戏,从不怀疑,会有女子对着顾衍这副皮囊,能够无动于衷。手机端 m.转眼看去,果然见他面色阴鸷,眸神色尤其晦暗。右手倒提着佩剑,眯眼打量半山嬉笑,犹不自知的女子。

春英手捏着狗尾巴草,垂着脑袋好一番琢磨。手野草毛茸茸那一头,胡乱扫过雨后的石阶,划划,总算砸吧出味儿来。欣喜抬头,跟之前七姑娘一般乐呵模样。

“小姐您真是。皮太后,原是——皮太厚的!”

大大的笑靥还挂在脸,似觉着不对劲儿,举目往去,春英手两杆野草,瞬时戚戚落了地。这丫头喉头滚动,半晌没敢给自家姑娘吱个声儿。

世子动怒,阎罗王似的,周身都是阴冷。真是见一次怕一次。

“怎地了?”刚才还附和着欢笑的婢子,骤然像被噎住了,连面色都变得惨然。七姑娘总算觉察出不妥。宽大的琵琶袖当空拂过,悠悠然转身,这么一瞧,便豁然瞪大了眼。小嘴儿微微开阖着,怔然盯着高台那人,蓦地咽下所有嬉闹。

撞邪了么?那人怎地这样看她?

小七犟嘴

本是幽静的山道,多了这人同行,七姑娘觉着周遭鸟兽很是通灵,早早四散奔逃了,倒显出空山雨后的静谧。

偌大的山林,只闻她与春英错杂脚步声,一深一浅,偶尔踩在枯枝,微微一声闷响。山道遇了雨,枯枝残叶和着泥,淌在路水涡里,得额外留心落脚。这么左右避让着,偶尔主仆两相互搀扶一把。手的狗尾巴草,早在见他时候,吓得远远丢开了手。

那人信步走在前头,带着她两个原路折回去。姿态洒落,从容稳健。也不知怎么迈的步子,没有声气儿也罢了,连皂靴都干干净净,鞋面不见半点泥污。

七姑娘偷眼瞧瞧自个儿脚下的凤头履,鞋头还高高翘着呢,缎面儿也免不了沾了零星泥水。果然是不得……

到了来时那岔路口,那人停下脚步,回身招她到近前。长剑换到左手,挽了个剑花,剑身平举着,越过底下的灌木杂草,在道旁一株一人合抱粗的树干叩击三响,七姑娘这才看清,这不知名的老树,最底下的枝桠,竟还用麻绳坠着个木牌。

看质地像是楠木做成,平平整整,一尺见方。其篆刻两行小字,涂了朱漆。这会儿正被他挑在剑尖,明晃晃扎她的眼。

“识字儿?”那人沉声喝问,冷蹭蹭的话语响在她头顶。

七姑娘瞪大眼,瞧着其“府衙重地,无令禁行”的檄,虽觉愕然,可到底是有错在先,闯了禁地。

这牌子是何时冒出来的,怎地她方才没有瞧见?还有他话里质问,她能不识字儿么?不识字儿,他给她经书做什么。不过好在总算闹明白这人为何大清早的给她冷脸。

“这条道儿不能去。”仰着脑袋先认个错儿。回身狐疑着,柔声细语与他道明原委。“方才山时候,真没见着的。”这话不假。为着挑一条好走的道儿,她可是四下张望过。这么一大块路牌,朱红的篆字,她又不是眼盲,岂会瞧不见?

于是拎着裙裾埋头琢磨。说话得有理有据不是?

春英远远避到几步开外,也跟着回想来时的情形。彼时她在作甚?细想一想,不盯着姑娘掐那狗尾巴草么?春英懊恼,替姑娘着急。不若干脆与世子认个错儿算了?看世子那脸色,回在马车里好不了多少。

看她较劲儿,嘴里念念有词。如此,他也知晓她未必是虚言。

他拘了贺帧在山,过几日便会撵他回京。她倒好,巴巴送门。念及贺帧与她,他眼底有重重阴郁,铺天盖地。晦暗得仿若能遮住头顶一整片天光。

轻咦一声,七姑娘伸长脖子,忽而猛一拍手,回首看他,眼里盛着三分委屈,七分欢喜。

见她转眼来了精神,他稍许诧异,凝眉问她,“如何?”

春英跟着瞪眼看去,但见自家姑娘偏着脑袋,温和露了个笑,伸手四指并在一处,指节弯一弯,那意思……是招世子过去?

“您能先把宝剑收回去么?刀剑无眼,看着碜人。”

他只沉沉凝视着她,一身气势如虹,巍峨如山,人却是不肯挪步。唯一的变化,只是回剑入了鞘。她抽一抽鼻头,蹙眉过去拽他袖口。小心翼翼拖拽两下,力道柔得几乎无法察觉。

这样轻柔带着温软的举动,透着她自个儿都未察觉的亲近,霎时令他心头一软,真随了她缓缓移步。

低垂着眼睑,目光落在她不客气揪住他锦袍,白生生一只小手。手背还有两个肉窝窝,指甲粉嫩圆润,越看越化了他脾气。

她两指牵着他袖袍襟口,指尖摁在三色平金边绣纹,转身时候一个不察,力道大了些,拧得缎子起了褶皱。她犹自专注,眼睛盯在木牌,叫他细看那打结的绳头。

“木牌底色并不均匀。淋了雨,深深浅浅,脸面都花了。再加其字迹褪了色,该是很用了些时日。可您瞧那麻绳,虽然看去不是簇新的一截儿,但那打结的地方,切口却是新崭崭的。定是有人不知从哪处另取了现成的,剪了来用。”

又指一指老树下的低矮灌木,几根新折断的枝桠,断口参差不齐,像是有人踏过去,硬生生挤出一条道。

“两处这么一看,猜想应是原先的绳结腐朽,木牌落了地。今儿早院子门口洒扫的人发觉后,拾起来拿回去重新打了结,挂去的。我带春英出来那会儿,刚巧的,撞这么个空当。”

七姑娘弄清了来龙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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