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独自一人向东走了三。

本就饥寒交迫,没想到在第二的午后,忽地落了一场大雪。

江衍的双腿已经迈不开了,浑身上下都传来一阵阵尖锐的疼痛。两只皮包骨的手上生满了冻疮,又疼又痒,可他却并没有力气去抓一抓。

身上的衣衫似乎已经变成了一座冰窖,他躲在里面也会死,若是出来,也会死。

严寒的风雪扑面而来,他睁不开双眼,只觉得自己的左脚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整个人便向前倾去,似乎落入了一格温暖而柔软的地方。

他似乎昏睡了很久。

再次醒来之时,便看到在漆黑的深夜里,燃着一根只剩下半根灯芯的红烛。

被褥轻软厚实,他似乎觉得自己躺在一团轻飘飘的云彩上。

江衍眨了眨眼睛,屋中虽简朴,可比起他家里来,已是好上许多了。

这里没有看到炭盆,却十分温暖。

一道柔和明亮的光透过糊着明纸的窗扇落在他身上,他连忙掀开棉被,匆匆套了鞋袜,便跑出门去。

他记得十分清楚,今日是腊月初五,银月要再过上十,才会圆满。

可他分明看到了,际挂着一轮巨大的圆月,似乎他只要伸出手去,便能摘下一片如水的月光。

门外有一棵盛开的桃树,无数淡粉的花瓣漂浮在空中,边缘还散发着赤红的光。

一个女子便坐在这片花瓣上,背对着他,静静悬在树下。

江衍定定地看着她,缓缓向前走去。

“别出来。”

那女子轻轻开口,桃花便簇簇落下,地中好似下了一场连绵的花雨。

有许多花瓣乘着微风飘落在他面前,江衍便想伸手去接,然而在离他还有一掌之遥的时候,便迅速消散,化为万千光尘。

“你叫什么名字?”

她略微抬了抬右手,那些浮在空中的花瓣顷刻间便散开,飘飘摇摇回到了树上。

江衍看着她一步步朝自己走来,竟连伸出的手都没有收回,声若蚊呐:“我叫江衍。”

“江衍,是这两个字?”

她着,指尖便漾起一团炫目的红光,而后在空中虚虚划着,那红光便停在原地,显现出两个字来。

江衍缓缓点零头,垂下双眸闷声道:“是这两个字。”

“怎么,你不开心?”

“我知晓自己快要死了。我梦到了仙君,只要一睁眼,便会死了。”

“你若担心这个,那不醒来便是。”

那女子在他面前蹲下身子,轻轻摸了摸他有些皲裂的脸,神色淡然,却声音轻柔,“我也不是仙君,倘若你愿意留下来,唤我叶绿芜便是。”

这只手细腻而温暖,和他以往所见过的完全不同,可却偏生让他想起了父母的手。

江衍有些不自然的立在原地,轻声问道:“若是从这里出去,会怎么样?”

叶绿芜轻轻握住他的手,而后将他的右臂向外探去。

在一掌之遥的地方,他的手指似乎碰到了什么东西,原本静谧的空气便忽地漾起层层波纹。而那一截伸出去的手指,顷刻间便没了感觉。

江衍似乎从自己的手指上,闻到了死亡的味道。

“出去的话,就会死。”他喃喃道。

叶绿芜右手微动,便将一团魂力覆在了他皮包骨,却生满冻疮的右手上。

柔和的红光一闪而过,他的右手便瞬间恢复了原状。

江衍惊讶地看着自己的身体,半晌都不出话来。

“屋内的那根蜡烛便是你的命魂,我没有办法救你,便只能在此设下这个结界。”

叶绿芜缓缓站起身来,红光明灭间,便将他一身的冻伤祛除干净,“倘若留下来,便不能离开这个屋子太远。若是你想走,我也不拦你。”

“不过你既能遇到我,便是一场缘分。”她神色未变,声音中却带上了几分笑意,“不论你是走是留,只要我能做到的,便都会满足你的心愿。”

江衍伸出双手看了看,而后缓缓抬起头来,正色道:“我不想死。”

“不想死,那就不死。”

叶绿芜拉着他走回屋内,替他倒了一杯热茶,“那你可有什么心愿?”

虽现下丝毫感觉不到寒意,可热茶入腹,仍旧让他有种新生的感觉。

“我想让我的家人,忘了我。”

江衍指了指自己的左胸,声音沉闷,“我这里生来就有问题,若不是我,爹娘和弟弟妹妹们都会活得很好的。”

“我不能给他们什么,若是仙君答应,便替我还他们原本的生活吧。”

叶绿芜点零头,右腕微动,掌心之中便出现了一朵如血的红梅。从她莹白指尖上缓缓浮起,而后化作一道流光向着远方而去。

“可还有别的?”她放下手臂,轻声道。

江衍细细思索了片刻,便满足地摇了摇头,“多谢仙君,我已无憾了。虽还有最后一个心愿,不过无需仙君动手,我自己便能实现。”

叶绿芜轻笑一声,挥挥手便遮蔽了屋外的所有光芒,顷刻间屋内便陷入了一团黑暗之中,只余下江衍的命灯,仍在幽幽亮着,“那便歇息吧,有什么想要的只管告诉我便是。”

她在转身的瞬间,背影便融入了黑暗之中,只余下了一个模糊的轮廓。

“仙君等等!”

江衍连忙趴在自己那一堆破旧衣衫之中,借着那一星微光竭力找寻着什么。

叶绿芜回过身来遣出一团魂力,替他照亮了床榻。

“找到了,还好没丢。”

他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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