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符嫪,是这次案件的负责人。”
特殊金属制成的透明探监玻璃对面,一个记忆中从未见过的身穿笔挺制服的警官坐在对面。窄小房间里似乎是连接了传音孔,看似密不透风对面的声音却能够清晰透过来。
那警官看着坐在逼仄隔间里的犯人,顿了一下。“首先我得说,很不幸的,你二次上诉的机会时间已经过了,所以这次判决要想翻盘还是有点困难的。”
“但是,”他稍稍前倾一点身子,鹰隼双目紧紧盯着对面隔着一层透明金属坐着的犯人。“我看过你的案件报告,发现了许多疑点跟被隐藏的真相。我有办法让你可以减刑,甚至重获清白自由,只要你配合我的调查。”
接下来他又借机分析了一些关于这次判决的漏洞或是可供翻盘的余地,以此来证明自己此番话的真实可行性。秋玹坐在原地安静听完他的全部说辞,突然道:“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符嫪面上有几分恰到好处的惊讶,“哦,是吗?在哪里?”
“就今天中午啊,”秋玹后仰一些靠在椅背上。“我从医疗室走回来的那段路上,你不是一直都在看我吗?”
两人一声不吭地对视了将近半分钟,最终符嫪摊手,不带什么情绪地说着:“你的感知很敏锐。”
“所以,我假设我们之间达成了共识?”看不怎么出年龄的警官抬手敲了敲大理石桌面,“那么刚才那次不算,我们再重新认识一下对方吧,我是符嫪,很高兴认识你。你要知道,我帮你翻案减刑,你帮我调查真相,简直是双赢的事情,我想不出你有拒绝的理由。”
秋玹:“你高兴得太早了。”
“而且,警官,这件事情有什么真相可言呢?”她接着道,“或许你听起来会觉得匪夷所思,但是我所触犯到的这项罪责,真的就只是一个字面意义上的‘罪名’而已,一个可以让我借此进入联邦监狱的名头。”
符嫪皱紧了眉,“你这是什么意思?”
“具体情况我当然不能告诉你,我只能说你找错人了。因为对于我而言,是犯了什么罪进来的一点都不重要,重点是我需要一个‘罪名’来让我进监狱,而这项罪名无论是什么都无所谓。我这么说你能懂我意思吗?”
赫然抬头的警官锐利眼神又肃穆锁定了坐在对面的秋玹,在确定了对方是真的没有开玩笑的心思之后,荒谬而短促地冷笑一声。“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不管你是谁,一旦真正进了联邦监狱就再也不可能回归正常人的生活了!”
秋玹微笑,也不知道是在意有所指什么。“但是大家不都是这样的吗?”
符嫪动作极为粗暴地一把撸下了制服帽子,狠狠摔在面前的大理石桌面上,似乎是被气得够呛。他坐在探监室的椅子上深呼吸了好几口气,勉强把情绪稳定下来,才道:“行,都怪我,是我自己吃饱了撑的来管你们这些社会人渣的事情。还有物管局那帮拿着工资不干活的老畜生,海神心脏丢了这种事情都可以轻描淡写结案不负责……”
他猛然站起身,抬手想要叫来探监室的警卫。
一只手掌蓦然贴上了面前的玻璃窗面。
符嫪愣了下,闻声望去,就看见那个一直以来表现得不显山露水的犯人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将手掌贴在透明玻璃上终于有了几分外露的情绪。
“你刚才说什么东西丢了?”
她隔着几层特制金属开口,声音透过特殊传音孔道显得有些失真。警官顿了顿,重新转回身子从台面上拾起自己的制服帽。
“你怎么会不知道,东西不就是你偷的吗?就算我了解过卷宗知道其中有隐情,或许你是被人陷害了,但是你肯定跟这件事情有关联啊。”
秋玹摇头没有正面回复这句话,只是又坚持着问了一遍。“你说什么东西丢了?……海神心脏?”
“对,就是利维坦的心脏。”
手掌从透明玻璃上滑下,秋玹一屁股坐回硬邦邦的椅子上,大脑运转一时都有些僵硬。她牙尖不轻不重地咬了自己舌头一下帮助自己冷静下来,半晌,低沉开口。
“我可以帮你,你告诉我你知道的案件全部内容。”
……
利维坦的心脏丢了,这里的利维坦却不是秋玹认知里的那个愚人船世界中原罪化身的神祇。或者说,也不完全是。
她现在所处的这个世界科技社会发展水平应该算是处于中游,不超前也不落后,如果非要有个参照物的话大概就相当于再发展一个世纪之后的原生地球。
世界国家采用联邦制度,除了至高人民法一切尊崇联邦政府之外,各州之间采用自主法律,可以说自由度还算高。而随着科技的不断发展,宗教信仰者逐渐减少起来,或者也可以说,除了极少数依旧信教的地区之外,所谓的“神明”的痕迹几乎在这片大陆销声匿迹。
而符嫪口中的旧日神祇利维坦,更多意义上其实只是一种象征。
昔日传闻教典中各色神明至今都被作为一个历史的见证保存在国家至高联邦政府半对外开放的展馆里。其中最具有特色,或者说在现今剩存的史书里记载最为详细的缠绕之蛇利维坦,则作为展馆的标志存放于据说守卫森严的中心处。
那是一条几近盘满了展馆一层楼面的巨蛇,无数翕动游窜的腕足与眼睛密密麻麻地布遍全身,令人不寒而栗。只是就算再逼真的科技也终究还原不了旧日神祇最原始不可名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