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的寒冬总是透着那种干巴巴的冷,刚下过一场雪,院子里的积雪踩上去嘎吱嘎吱的,显得蛮有童趣,到了马路上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除雪剂让路上的雪化成了一滩滩烂泥,每每有车疾驰而过,总要带起无数的泥水。
杨辰一边贴着路边躲避着车轮溅起的污泥,一边暗自想着这第一单任务的委托人就够奇葩了,居然约到烤肉店见面,这是心太大还是胃太大呢。望着路边树枝上挂着的一层白雪,杨辰又觉得心里隐隐有些难过,“一直想带她来盛京看一场纷纷扬扬的大雪,只因她怕冷而搁置了,现在若再想实现,恐怕多半不大可能了。”他这样默默地想着。
推开烤肉店的门,一阵暖意透体而过,杨辰舒服得觉得全身都伸展开来,只是眼镜上结了一层雾气,他一边擦拭着镜片,一边感受着店里弥漫着的烤肉那浓郁又醇香的味道,心想,大概所谓如沐春风也不过如此吧。
店不大,很嘈杂,大概是到了饭点儿吧,聊天扯淡的,推杯换盏的,看起来非常热闹,服务员都在走马穿花般忙活着,有几个靠近他的随口招呼道:“欢迎光临,先生几位?”“找人。”杨辰回道,他有很久没感受过这种热闹了,一霎那甚至觉得有些不适应。
他正要拿出手机给委托人打电话,却看见窗边一个位置上,一个穿着黑白条毛衣像个斑马一样的男人正站起来朝他招手。杨辰在记忆里搜索了一下,觉得自己无论在哪一段人生中都从未见过此人,不由得有些诧异,他望了望左右,两旁没别的客人,就自己孤零零傻呆呆地站在门口,于是杨辰又指了指自己,那男人点点头,又招了招手,确定叫的就是他。
“好吧,这货八成就是委托人了吧。”杨辰想着,走到斑马对面的位子,拉开椅子大喇喇坐下,抄起桌子上的菜牌开始翻看。“你是怎么认出我的?”杨辰一边翻一边问。
“老孟说,看见一个戴眼镜的颓废中年男人那就是你没错了。”斑马回道。
“这里有很多戴眼镜的,我可能是这些家伙里面最没有存在感的一个……难道每进来一个戴着眼镜的大叔级男人,你都要搭个讪?”杨辰环顾了一下四周,开口道。
“但是颓废的就你一个,一般颓废的人谁还有心思来吃烤肉,所以你这把抑郁写在脸上的人一定就是老孟向我推荐的那个人没错了。”斑马解释。
“恩,很好,不是个傻瓜,看起来有点小精明的样子,还分析得有条有理的,想来沟通起来应该比较顺畅吧。”杨辰想着,又问了一句:“你是怎么认识老孟的?”
“我前阵子去帝都玩儿,在街上老孟和我搭话,问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奇怪的事情。他描述的情况和我遇到的一模一样,我问他该怎么办,他就向我推荐了你。”斑马回道。
“那你就相信老孟了?你就不怕他是骗子?你不怕我是骗子?这种街头行骗的手段就连阿兹海默症患者都不会相信吧,你居然信了?”杨辰说完,心想自己必须要收回之前的话,重新对眼前这家伙做个评价了,连老孟的鬼话都轻易相信,不是单纯就是傻。他心里还隐隐觉得蹊跷,老孟为什么不就地在帝都推荐一个人给斑马呢,就这么照顾我的生意?难道是他从我这里拿到的抽成比别人多?
“就算相信你们,我也没什么损失啊,我一个穷**丝,他能骗财还是骗色?顺便提一句,老孟说了,这顿你请。”斑马笑着说。
“他还真能骗色,老孟是个基友。”杨辰这话一说完,对方立时变了脸色。“另外,老孟还能未卜先知算出咱俩会在一起吃烤肉么,这顿我请什么的,完全就是你将自己的意愿强加在老孟身上的吧?”杨辰说完,发现对方神色凝重,显然还在纠结于老孟是基友这件事。杨辰不怀好意地想着,你小子在帝都的时候不会被老孟毛手毛脚地轻薄过了吧。
“啧,别怕,老孟人在帝都,不会轻易来盛京的,他舍不得机票钱,坐火车他又嫌太颠簸,他那把老骨头,拍两部小电影都能折腾散了。呐,先不扯这些,咱们是先自我介绍?还是先说说你遇到的麻烦?还是先点菜?”杨辰啪地合上了手里的菜单,望着对方说。
“那就先叫东西吃呗……说好了,你买单啊……”斑马说到吃,立刻眼前一亮,末了还不忘提醒一句。
“行行,我买。啧。”杨辰说完心想俩人能吃多少东西,接着叫了服务员过来。没多久,烧得通红的炭火被装在小铁盆里端了上来,周围的空气温度一下子上升。杨辰拆开餐具外面的塑封,用茶水涮了涮杯子,又用湿纸巾擦了擦手。这功夫,之前点的菜逐渐上齐,肥瘦各半的牛肉,猪五花,鱿鱼,风干肠,秘制牛肉,花菜,摆满了大半张桌子,旁边还放着半打啤酒。
“我觉得你给我的除灵费有可能还抵不上这顿饭的饭钱,你叫这么多东西干嘛,杜绝浪费啊。”杨辰一阵肉痛地说。
“要不再来份儿生拌牛肉?喂,你吃狗肉吗?”斑马毫不理会杨辰牙疼一样的表情,自顾自地说着。“生拌牛肉就算了,你要是想吃你就自己叫,狗肉我不吃,我劝你也不要吃。”杨辰说。他不吃狗肉,不吃刺身,不吃任何生冷的肉类,因为曾经她告诉他不要吃。
“啧,不懂得享受生活啊。”男人是个自来熟,毫不客气地夹起一筷子花菜塞进嘴里,嚼了两下还没咽下就对杨辰说:“花菜这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