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青狼急速奔跑着,它跑在队伍中间,周围都是一同狂奔的荒兽,除了眼前那暗红色的薄葬城,再没有可以选择的方向。它的背上插着三根还未来得及拔出的断箭,那是前几次战斗留下的,对于荒兽来说,那仿佛就是它们的勋章。这荒兽觉得这一次自己可以杀掉更多的灵能者,它浑身都有些颤抖起来,一想到自己的利爪撕开对手皮肉,一想到自己的獠牙咬碎对方的骨骼,它只觉得那种感觉简直美妙得难以形容。
青狼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它只是本能地渴望杀戮和鲜血,仿佛那凶性是刻在它骨子里一般。可它还没来得及转念,甚至那被干涸的血迹涂成了红棕色的城墙距离自己还有好远一段距离,它便再没法子将自己的爪子伸向任何一个灵能者了。
一支箭射向了它的头,它像前几次那样后爪用力蹬地向前猛地一窜,想用自己的后背来代替额头承受这一箭。至于后退,那是想都不要想的事情,身后紧随而来的荒兽群会将任何一个留在原地犹豫不决的家伙踏成肉泥。
依照前几次的经验,那支羽箭会刺破它最外面的一层毛皮,然后刺入肌肉中,接着便会被它的肌肉紧紧夹住,再难有丝毫寸进,即便被将其成刺猬,也很难给它造成十分有效的伤害。
不过这一次却是例外,那支箭的箭头上闪过一丝绿油油的光芒,射入它的脊背后便将致命的毒素传遍全身,这青狼奔跑了两步就浑身僵硬,抽搐着倒地,随即化作薄葬城前无数尸体中的一个,被后面的荒兽从尸身上踏过。
明月高悬在薄葬城上方,虽不温暖,却异常明亮,亮得仿佛人间正午的艳阳。鬼和荒兽们都眯起了眼睛。
风声,呼啸的破空声,当这声音响在耳畔时,数百的箭矢将寒芒掩藏在那刺目的月光中,直到感到凛冽的杀意,直到感到锥心的疼痛,这才知道自己已经踏进了死亡的警戒线之内。抬起头,城上的守军早已再度弯起了长弓,顷刻,又是一轮箭雨。
很多灵能者是今生第一次摸到弓箭,而他们手中弓矢的主人,都先后倒在了前几次的战斗中,唯有那弓箭还带着主人的英魂继续战斗着。箭一支支射出,从未停歇,汗水顺着脸颊流淌,来不及擦拭。一个弓手已经没有了力气,右臂再也拉不开手里的强弓,于是便用牙齿咬住弓弦,左臂用力向前将弓拉开,接着无力的右手将箭搭在弓上,箭矢飞出时,箭尾还带着一抹鲜红。
身边的同伴一把抢过他的弓箭,头两箭失了准头,第三箭终于射中了一个目标。这灵能者转头望着那弓手,脸上有些得意,却发现后者早已经握紧了一根长矛守在箭垛旁。
一道幽影闪了几下便立在城头,漫天的羽箭连他的衣角都没有碰到。这厉鬼浑身散着逼人的寒气,手上一颗拳头大的幽蓝寒珠正缓慢地旋转,那寒珠的蓝与他的肌肤几乎同色,而他的眼中也闪着同样的色彩。
那弓手还未将手里的长矛递过去,就已经被冻成了一尊冰雕,城墙上仿佛刮起了一阵暴风雪,这样的寒气虽然并不能给灵能者们带来伤害,却给他们的进攻带来了极大的阻挠。那蓝级的厉鬼嘿嘿狞笑,肆意地收割着生命,仿佛猫捉老鼠一般,每一个被他看中的灵能者都要被他折磨一番后才会被杀死。他所传播的不只是死亡,还有恐惧。
死在他手中的灵能者全部都被冻僵手脚,接着被他折断四肢,那断肢处没有一滴血留下,却带着冰碴,轻轻一碰就会碎裂开来。那些灵能者先是双足被冻住,只能呆在原地任由宰割,他们眼睁睁地看着坚冰一点点爬上自己的身体,却毫无对策。有的人趁着生命流逝前抓紧最后一刻又朝着城下射出几支箭矢,有的人挥剑斩断自己的双腿,挣扎着翻到城下,随即靠着双手向前爬去,在一只荒兽流着口水的巨口咬在自己身上之前咬开了嘴里药丸的封蜡。
这时候,身为四象战将,身为灵能者这一方中战力最高的人之一,她没得选择。锐金对寒霜,周围百米的范围已经形成了真空地带,那些灵能者们自觉地散开,这种级别的战斗他们只能碍手碍脚。
杨朵很吃力,她根本不是那鬼的对手,虎尾镰在寒气之中挥动的速度越来越慢,如果按照这样的情况继续下去,她在那蓝衣鬼的手下绝对挺不过十招。那鬼连动都没有动过,他就一直站在城头的箭垛之上,单手捧着那颗寒珠。寒气仿佛一只看不见的手,挥舞着利剑与杨朵对战,而杨朵连这层寒气的阻隔都冲不破。
那鬼又露出一个狞笑,空气中凝结出无数的冰凌,尖锐的棱角在月光下越发晶莹剔透。蓝衣鬼手一挥,那冰凌就像铁chù_nǚ内部的尖刺,陡然加速朝着杨朵飞速刺去。杨朵没办法闪避,她的双腿已经被冻气缠住,而想要救援的戚婷婷还在数十米外。
杨朵紧闭双目,可料想中的痛苦却没有到来,她并未看到一道白光将所有的冰凌悉数击落,可当她睁开眼睛时,却看到了那背着长剑挡在她身前的身影。
流觞四十五度角望天,挥出一剑后便又把剑背在背后,这也算表明了自己的立场——既不允许别人伤害杨朵,也不会主动与暝池这方的人马交战。尽管没有反水,但说到底流觞却并没有尽到临时工义务。
“你……”那厉鬼气急,却知道自己绝不是流觞的对手,甚至流觞很可能不用剑也能将他打得满地找牙。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