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舒怀拿起桌上的笔，飞快地看了看条款，然后认真签名。
她的头低垂下去，头发便也下垂，扫过肌肤。她的脸颊一向都是用最好的医美手段来保护，所以侧脸也无暇绝美，可是周正斐一点也不觉得，他只感到寒冷。
一个人得经历过怎样的童年，才会活得这般没有温度？
从前的周正斐不会想这种问题，现在后知后觉地想到，只觉得自己和这样一个没有什么感情的人睡在一块儿那么久，真的是件脊梁骨发凉的事。
温舒怀写好后，又检查了一遍，然后把文件夹递了过去。
“你看看，还有什么地方需要签名？”
周正斐接过来，只是扫了一眼，就道：“这些条条款款，你不需要拿给你的律师看看？”
温舒怀道：“我挑重点看了看，看到你只是拿走了属于你自己的，就可以了。我们也算是和平分手，互相不辜负。”
周正斐在离婚这件事上，已经纠结了很久，如今终于得偿所愿，却不知为何，没有一点高兴之处。
他拿着那个文件夹，看着那个熟悉的签名，半晌没有说什么。
倒是温舒怀起了身，和气地道：“正斐，如果你没有其他事了，我就先去卸妆洗漱。”
周正斐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忽然道：“舒怀，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一直没有开口。”
温舒怀站在原地，道：“如果是一个让大家都不太愉快的问题，其实你可以不必问，反正都忍了这么久，何必在最后问出来呢？”
周正斐道：“可是我真的很想知道。现在我们已经算是离婚了，我觉得可以问出来了。”
温舒怀叹了口气，“那你问吧。”
周正斐一字一顿，“我想问你，当初你嫁给我，是不是因为在沈信那里受了挫折，把我当成了备胎？”
温舒怀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转过身来，莞尔一笑，“怎么会呢？如果不是真的爱你，即使是在沈信那里受了挫折，我也不会随随便便找人嫁了的。我温舒怀不是那样的人。”
那笑容纯真又动人，周正斐却并没有完全相信这番说辞，只是道：“那个时候是你事业的上升期，如果和我在一起，你可以得到很多东西，如果沈信果断地拒绝了你，我就成了你最好的选择，对吗？”
温舒怀仍旧保持着那样妥帖的笑容，“不对。虽然离婚了，但在我看来，我们仍是朋友，作为朋友，我不希望你把我想得这么功利世俗。我不会那样对你，你该相信我。”
周正斐就这样看着她，她也就这么直视着周正斐，没有丝毫退却和慌乱的意思。
两个人明明曾是亲密无间的人，这会儿却好像相隔万里，周正斐心中蓦地就冒出来一句话。
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
原来他和章曼希在一起的时候，两个人吵归吵闹归闹，话也是真的多，很多个晚上，他搂着章曼希，就这么说着话，都能说到凌晨两三点。
他们有意见的碰撞，也有心灵忽然契合到一起的瞬间，不论是怎样的时间段，回忆起来都是那么有血有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