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迟迟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她刚刚起床,午膳陆续摆上桌时,冉都带来了同为奉宸卫中郎将的季川。
没等季川把话说完,钟迟迟就变了脸色,半句也来不及交代地跑了出去。
一路飞奔,直入宫门,冲进了弘文馆。
“萧怀璧呢?”她随手揪了一人问道。
“钟娘子?”身后传来萧怀璧惊讶的唤声。
她猛然回头,箭步冲到他面前,目光上下一扫,落在他腰间悬挂的玉璧上,喃喃道:“你没事吧……”
萧怀璧静了片刻,温声道:“我没事。”
钟迟迟缓缓地松了一口气。
这时,李长暮也听到动静赶了出来,看到这一幕,蹙了蹙眉,上前抚了抚她凌乱的发丝,低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钟迟迟摇了摇头,倏地转身,飞奔而去。
……
含凉殿内,李长夜正靠在龙椅上听着崔离回话,忽见衣袂翩飞而入,轻绡飞起尚未垂落,美人儿便迫不及待开口:“云定安呢?”
“宇文断在问话!”李长夜说着,起身朝她走来。
听到云定安也没事,钟迟迟才彻底放松下来,问道:“具体怎么回事?怎么到现在才告诉我?”
她只听季川说到云氏兄弟遇刺就跑了出来。
要杀云氏兄弟的,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吐蕃人,所以先去了弘文馆确认了玉璧的周全。
“昨日申时五刻,云大郎在家中遇刺身亡;酉时三刻,第二批刺客出现,刺杀云定安——”他走到她面前,爱怜地抚了抚她头顶因为奔跑而凌乱的发丝,“云定安遇刺时,崔离刚好收到云大郎身亡的消息赶到,救下了他,当时也没其他事了,就没急着告诉你。”
“崇贤坊那里已经抓了?”钟迟迟问道,脸色沉沉,对李长夜话里的关爱毫无感觉。
她现在满心都是郁闷。
吐蕃人已经离开了长安,长安的内奸也查出了位置,正当她得意洋洋自觉高枕无忧的时候,云氏兄弟遇刺了。
简直就是一巴掌扇在了她脸上!
幸好云定安和萧怀璧没事,否则——
就算他们没事,眼下这情形也够气人的!
“已经都拿下了!”李长夜的语气也严肃了起来,出了这事,他同样不好受,大意的何止钟迟迟一人。
“长安城内居然还有吐蕃奸细!”钟迟迟烦躁地跺了跺脚,“一定是那个在望仙门传递消息的人!”
想到那个人,她也是一阵无力,那个人已经谨慎到在鸟兽面前都不露痕迹了,她就算再用一次巫术也未必能探查到,何况她短时期内也用不了巫术了。
她这样又气又急地跑进宫来,跑得肌肤微微泛红,额上颈上都出了汗,一头披散的发丝粘在肌肤上,靡艳妖娆。
李长夜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将她的长发拢到一侧,柔声劝慰道:“放心,他们一个都跑不掉!”
钟迟迟睨了他一眼。
啧啧啧,声音都变了……
“我去看看云定安!”钟迟迟拂开他流连颈侧的手,瞥了一眼还在殿内的崔离。
没看到人家崔离头都快埋进胸口了吗?
李长夜笑了一声,将手收回身后,点头道:“让崔离带你去吧!等会儿再回来,朕还有事同你说!”
……
云定安被安置在一处偏殿内,钟迟迟见到他时,宇文断还在和他面对面坐着说话。
虽然宇文断收敛了一身武将煞气,和蔼得堪比街头卖糖葫芦的老爷爷,可云小郎还是红着眼睛,身子紧绷,一副受惊过度的样子。
看到钟迟迟进来时,云定安茫然地抬起头。
钟迟迟捏住随身的锦囊,聚精会神地将他打量了一番,发现没有中咒的迹象,才放下心来,随口问道:“你没事吧?”
这一问,也不知道戳到哪儿了,云定安一双红红眼更红了,眼泪顿时涌出,情不自禁地起身朝她扑了过来。
钟迟迟被这情形弄得一阵糊涂,也就没避开。
然而,云定安一副乳燕归巢姿态扑进钟迟迟怀里的瞬间,边上伸出一只手,拉住了他的后领,轻轻巧巧提起,远离了钟迟迟五六步才放下。
钟迟迟似笑非笑地看了崔离一眼,忍不住嘲了他一句:“崔将军真是忠心耿耿!”
这么个场合,心里还惦记着不让她被男人碰到,有那么一瞬,她都以为崔离被李长夜附身了。
崔离静静地朝她点了点头,没有吭声。
云定安还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完全没有注意到刚刚发生了什么,只抹着眼泪,抽泣道:“钟、钟娘子……我大哥、我大哥……呜呜呜……”哭声越来越大,仿佛压抑了许久的悲痛,在见到亲人的一瞬间,再也抑制不住了。
宇文断“啧啧”两声,摇着头走了过来,感慨道:“还是女人适合哄小孩,我哄了他那么久,都没卸下心防,一见我们钟娘子就乖了!”
突然被当作亲人,钟迟迟也很莫名。
犹豫了一下,拍了拍云定安的肩膀,道:“行了,别哭了!跟我说说昨日的详情!”
今天之前,云定安还对她不甘不服的,也不知是不是吓坏了脑子,钟迟迟一开口,他就听话地停止了哀哭,抽抽噎噎地把昨天遇刺的事仔仔细细说了一遍。
“……我到家的时候,大哥已经、已经……呜呜呜……又来了三个、四个黑衣蒙面人,要杀我……”
钟迟迟越往下听,越觉得无力。
云定安一个被吓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