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辛夷预料中的腥风血雨果然来了,七日后武德帝竟然从病榻上起身,亲自上朝听政,二皇子赫连啸很快得到擢升,被武德帝封为禄亲王,一时间朝堂上风向大变。

更听说皇后的长信宫是夜便宣了太医,说是皇后常年积劳成疾,头风发作。至于具体是什么缘由,旁人就不敢猜测了,只知道大皇子赫连恕出宫的时候脸色又难看又疲惫。

余辛夷则一边听着消息,一边在花园里修剪着花草。旬国的天气就好似一头易怒的雄狮,短暂的休眠后,一醒来便是张开血盆大口的咆哮。刚离了八月没几日,薄袄子已经上了身。

寒紫捂着嘴,解恨的说道:“小姐你可不知道,那个大皇子赫连恕这几天脸色黑成什么样,别说什么封太子了,恐怕连现下的大皇子位都不一定能保得住,看来那武德帝跟旬后之前龃龉可深,现在外头都在私下传——武德帝这几年抱病,很可能就是旬后下的手!”

余辛夷继续修剪花花草草,但笑不语:“你这丫头,小心隔墙有耳。”

寒紫小心打量四周,撇撇嘴道:“不管是不是吧,反正武德帝一上朝,就明升赫连啸,暗贬了赫连恕,这赫连恕一并旬后的好日子很可能就要到头了。不管他们谁赢谁输,反正我巴不得看他们狗咬狗一嘴毛,横竖咱们吃不了亏去。”

哼哼,那个旬后老奸巨猾,数次对小姐表露出杀意。她巴不得旬后倒霉,越倒霉越好,最好自寻死路,也免得脏了小姐的手。

正说着话,老管家着急慌忙的进来禀报道:“小姐,宫里……宫里来人了!”

寒紫皱眉道:“怎么了?”

老管家喘着气,像是被什么震惊到似的:“请,请您亲自来看吧!”

余辛夷跟寒紫对了个眼神,放下剪子稍稍收拾了一下,一同来到厅堂,只见一名穿着正四品大太监服的公公笑眯眯的领着一群小太监早已在厅堂等候多时,见到余辛夷没有露出不喜,反而极为恭敬的行礼道:“奴才见过县主,奴才今日奉陛下之命前来。陛下听说您与丞相大喜在即,欣喜之余特意命奴才备下这些厚礼,作为县主的嫁妆。这是礼单,请县主一一核对,若无问题,奴才也好向陛下复命。”

武德帝赏赐的嫁妆?

随着大太监挥手示意,整整二十四口朱漆大箱一齐被打开来,里面璀璨的光芒几乎夺了人的眼球。里面金银珠宝是最常见的,绫罗绸缎数不胜数,精致的官窑瓷器,金杯银盏,一件件一样样,都是价值连城。除了这些外,还有三十三副精心打造的珠宝首饰,最显眼的是一件纯金凤冠,两只栩栩如生的金凤振翅欲飞,金凤口中各衔着一只硕大的东珠,而最前面则垂下十二串蓝色宝石,影影绰绰间美不胜收。

如此大的手笔,让余辛夷登时心里抽出一抹诧异。武德帝方才病愈,怎么会想到赏赐她嫁妆?她一来非公主之尊,而来非重臣之后,于情于理都不该想到她这样一个小人物,可这整整二十四口大箱子,恐怕是连许多公主都没得到的恩宠。武德帝在想什么?

大太监亲自躬身呈上了礼单,连口茶水都没敢喝,便急匆匆的赶回宫复命去了。老总管亲自在庭院里对着礼单,都快老泪纵横,一直感叹虽然公主驸马去得早,但是得皇上这么念旧情,将来县主也算有了依靠。

余辛夷只是听着,目光落在那二十四口硕大的箱子上,眸中充满了深思。

而这注定是多事之秋,自从皇帝下令赏赐厚礼之后,从前门可罗雀的长公主府一时间差点被踏破了门槛,上到公侯夫人,下到三品诰命,朝中数十名贵夫人们都亲自登门拜访,并且送上贺礼。仿佛从前破破烂烂的长公主府一下子被镀了金,变得金光闪闪,吸引无数人前来。

老管家招待得马不停蹄,寒紫的脸都要笑僵了,最后统一声称:患病静养,概不见客。这才挡走了大半部分。

将最后一波贵夫人们送到门口,寒紫正准备关门回府,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停下来,走下个丫鬟,递上帖子道:“我是娉婷郡主的丫鬟葡萄,我家郡主有请县主,明日一见,请县主务必不要推辞。”

娉婷郡主邀请?

她跟小姐素昧平生,怎么突然邀请一见?这是什么道理?难道还是为了扶苏丞相的事?

寒紫接了帖子,也不着急答应,只回答道:“我家小姐身子弱,这两日又感了风寒,此事还需等我禀告了我家小姐再说,请稍等片刻。”

寒紫立刻拿了帖子去禀告余辛夷。

“小姐,您跟这娉婷郡主若不是因着扶苏丞相,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她此番如此正式的邀请你,莫不是打了什么其他主意?且她还是旬后的嫡亲侄女……要么咱们还是以感染风寒,不宜出门的消息,拒绝了吧?”寒紫越想,越觉得离那个娉婷远一点好。

旬后是个顶狠的角色,舞阳、卫国包括那个扶摇郡主,哪个是省油灯?这个娉婷怕是也好不到哪里去。

余辛夷打开帖子,看着上面隽秀清爽的字迹,末尾署名两个字:娉婷。字体干净匀亭,没有丝毫拖拖缠缠,令人赏心悦目。她徐徐道:“她既然如此正式的下了帖子,就说明不是心血来潮的,与其等她一次次的下帖登门,不如见上一见也罢,就看看她想做什么吧。”说实在的,她对娉婷郡主印象不坏,甚至还有几分欣赏的,在长信宫外能说出那样的话的女子,不应该太坏。

更何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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