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惊惶,满朝文武无一不偷偷去瞧站在正前头的沈伐。

秦飒似乎能感受到殿内空气凝结。

原本以为六部尚书早已成了他沈伐的入幕之宾,现在看来,这位礼部尚书,还是颇有抗争精神嘛。

“今年秋试啊……”秦飒默了两秒,故作沉思一番后,看向龙阶下的沈伐:“沈相,你觉得当是如何?”

“陛下,”沈伐站起身,拢在袖中的双手摊开,合拢成拳冲秦飒微微欠身见礼,再直起身时,面上云淡风轻:“微臣以为,赵尚书此奏甚好。”

秦飒:“哦?怎么个甚好法?”

沈伐:“微臣早有奏称,陛下束发成童,学有大成,当是亲政之时。半月后的秋闱省试,便可作为陛下亲政的第一步。”

秦飒煞有其事望着他:“沈相的意思是今年由寡人来主持?”

放权放得如此干脆利落,不像他往日的作风啊。

沈伐避而不答,反道:“陛下,微臣以为,登科取士之事,繁文冗杂,陛下可以略有小试,但真正话事之人,还需陛下钦定。”

“这样啊……”秦飒心道一声果然,接着道:“那便依沈相所言吧。”

说罢,挥袖便要退朝。

户部尚书汪如洋出列上前一步,道:“陛下,臣亦有要事启奏。”

秦飒一顿,在汪如洋与沈伐之间来回扫了两眼,道:“奏。”

汪如洋又上前一步,直直看着秦飒,沉声道:“陛下,圣人有云,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陛下自相国身下学成而来,便是身修已成,下一步当是齐家,继而才是治国平天下。”

秦飒闻言,嘴角不自觉抽了两抽,斜乜了他两眼。

什么叫“自相国身下学成而来”,这届大臣的文学素养实在不过关。

汪如洋却是浑然未觉,继续进言道:“臣恳请陛下以齐家为先。”

此话一出,后面乌泱泱一片大臣齐刷刷站起身,齐声道:“臣附议,恳请陛下以齐家为先。”

秦飒无奈皱眉,看吧,这就是他沈伐门下一众走狗!

再看看前头的沈伐,保持双手拢袖立在一侧,一脸置身事外的模样,仿佛眼前发生的一切均与他无关。

秦飒偷偷恶狠狠地剐了他一眼,继而看向阶下百官,慢条斯理道:“寡人以为,寡人也已家齐。”

汪如洋上前一步:“陛下,后位空悬,后宫嫔妃皆为虚席,何以家齐?”

秦飒搓了搓手,按捺住摸鼻子的冲动,道:“寡人,有梅贵人了。”

“梅贵人出身市井,擢升贵人已是越礼而立,怎能独揽圣恩?陛下初尝人事,血气方刚,自梅贵人入宫后便夜夜宿在长宁殿,这着实……”说到这,汪如洋意味深长地望秦飒一眼,接着撩袍跪下:“还请陛下为大梁国运三思而行,遴选贤良淑德之后,广开宫门,广纳嫔妃,雨露均沾,以壮我大梁子息。”

秦飒被他豪放大胆的画风愣住,好半天没话说。

原来大臣们催婚都是这么简单粗暴吗?还“以壮我大梁子息”,老子就算有那贼心也没那贼身啊!

后面那一片大臣齐声又道:“臣附议,恳请陛下广开宫门,广纳嫔妃,以壮我大梁子息。”

秦飒只感觉左眼皮一跳,转而看向默不作声的那人,真切问道:“沈相,你以为如何?”

沈伐抬眼与她对视,见她一脸求助无门的神情,终是开口道:“微臣以为,不如何。”

秦飒松了半口气,顺着他的话问道:“哪里不如何?”

沈伐望着台阶之上那人期盼的目光,徐徐开口:“陛下年方尚幼,初历人事,当徐徐渐进,不宜操之过急,立后纳妃兹事体大,当慎之又慎。”

汪如洋愣了两秒,回神过来,俯首进礼:“相国所言甚是,臣,操之过急,还请陛下恕罪。”

身后百官噤声不发一言。

秦飒只觉得被他们耗了半口气,也懒得费神去想这群人是什么心思,摆手道:“罢了,今日便到此为止。退朝吧。”

百官俯首见礼,恭送秦飒下朝,沈伐望着那抹匆匆忙忙被李福贵迎上帝辇的身影,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味道。

就这样的,还有胆子去倚芳苑玩姑娘?

沈相立于百官之首,低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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