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从耳畔呼呼吹过,还在原地的阿苓肉眼可见地变小了,看上去就像被活埋进了雾里。

他死死攥着手电筒,眼前一时黑一时白,间或闪过雪花屏,因为惯性,血液在极短的时间里供给不到脑部。

什么都听不到,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在吼在叫,只剩下心脏在震动鼓膜,眼睛被风吹得睁不开。他胡乱地想着,不该跟她过来,不该轻信别人,即使那是一个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

时间仿佛在不断升空的过程中被拉长了,太高了,太高了,要是摔下去一定会成为一滩肉泥的。

预想中的自由落体没有发生,取而代之的是混乱的气流。

在这之前,乔木或许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最温柔的可以是风,最暴虐的,也可以是风。

被碗口粗的藤裹挟着,细小无序的风刃嬉笑着划开他的衬衫,他的西裤。

一次,二次,皮开肉绽。

乔木紧紧闭着眼睛,紧咬的唇不可抑制地漏出些许闷哼,藤蔓坚硬无比,他的十个指甲已然折断,手电筒早已不知所踪。

他觉得他可能就要死了,多么可笑的死法,被藤蔓缠着甩到风干?甚至没有人会发现他。

就算不久前才目睹了两个人的死亡,但这并不意味着当死神挥舞着镰刀靠近的时候会面不改色。

他不是能从容赴死的英雄,也不想白白就把自己的命断送在这里,他想活下去,任何办法都行。

腰上的藤蔓缠得更紧了。

没有人能救他,陆野不能,林深不能,他自己也不能。

乔木睁开眼,仰天发出一声绝望的哀鸣。

此刻,某个正在看直播的青年目露惊奇,捅了捅旁边的男人,“这个人求生欲好强啊,我看看,他竟然在鬼藤坚持了小半个钟头。”

“是吗。”

男人语气平淡,随意地侧头看了一眼,心说这人长得还能入眼。

“啧啧啧,这个血流得。”青年托着下巴继续感叹。

缓慢的压迫下,玫瑰色的血从伤口里优雅地渗出,抛去褴褛的衣衫,或许还能称作艺术品。

男人放在膝盖上的手动了动,喉结滑动,眼眸略微眯起,像是一位伺机而动的捕食者。

“嗯。”太浪费了。

还好他没把后半句话说出来,否则青年就会一脸惊恐地骂他变态。

虽然,他是有那么一点特殊爱好,一点点而已。毕竟对于他们来说,没有什么特殊爱好才叫不正常

青年看着男人眼睛里仿佛欣赏艺术品一般的神色和毫不掩饰的食欲,默默挪远了一点。

“卧槽卧槽,他怎么……你不会是要?”

“嗯,你有意见?”

“没,没,您老看上的,我怎么敢夺人所爱。”青年讪讪道,等到男人消失后,他才看着画面中的小人叹道,“可怜见的。”

乔木目光涣散,从指尖开始,体温逐渐流失,皮肉之苦痛到麻木也就不苦了。

瞳孔在失去聚焦,带来像素降低的错觉。他费劲地甩头、眨眼,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再清醒一点。

然而,睡意蚕食理智,思绪搅成一团乱麻。他莫名其妙地冒出意识和身体果然不是一个控制中心的想法,又想着假如死了一定要找孟婆要三大碗孟婆汤,并不一定非要三大碗,只是听着顺口说出来有气势,或许能唬一唬排在他后面的新鬼,赚两声大哥听听。

此刻的乔木全然不会注意到,以他为中心的气流在小范围内骤然平静下来,而外部仍然是风的呼啸狂欢,诡异得如同被某种神秘力量强行扭转了运动轨迹。

不,不仅如此。

乔木周身的气流停滞了一息之后,察觉到刚刚感受到的压迫不过是警示而已,立刻颤动不止,妄图挣脱桎梏。

下一秒,那些蠢蠢欲动的气流全都被牢牢压制在一个可见的范围。

过了片刻,被压制的气流之间生出黑色的丝线,一圈一圈,一层一层,结成硕大黑茧。

黑茧外的气流感受到某种强大的存在,更加兴奋狂躁,在观看直播的人眼里几乎是满屏残影,风刃的呼啸声就像长了獠牙的恶鬼哭嚎。

茧内的乔木意识混乱懵懂,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只觉得周围很安静,就连腰上缠着的藤蔓也好像消失了,整个人轻飘飘,陷在云雾中那般。

好舒服啊,很久很久没有这么舒服了,原来死后这么好吗,他甚至想要伸个懒腰趁着阴兵鬼差还没发现他的档口打个盹。

直到耳边响起一声轻笑,轻挑而慵懒,仿佛看见自己的小猫儿在打滚,忽近忽远的声音飘在他脑门上。

冰凉滑腻的鳞片挨着小腿肚往上,缠绕腿根,抵达小腹,顺着脊柱触碰后颈。

乔木一个激灵,四肢百骸逐渐恢复知觉,□□的身体和冰凉的触感让他下意识皱了皱眉心,睫毛微颤,眼中一片茫然,显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没有丝毫光源的隔绝空间,睁眼闭眼基本没有区别。

唇瓣动了动,下一秒冰凉触碰到了滑动的喉结,他的呼吸瞬间窒住,仿佛兜头泼下一盆冰水,连血都是拔凉拔凉的。

缠绕在身体上的东西不是错觉,与皮肤接触的冷腻鳞片因为体温变得温热,竟然使得他下意识忽略了这异物。

肌肉紧绷,乔木咬牙没有出声,缠绕在身上的庞然大物使得他动弹不得,最好的情况是他还活着,最坏的情况也是他还活着。

茧内温暖,不穿衣服也不会感到冷颤或者出现肌体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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