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欲与扶风这个不明事理的分辨分辨,耳侧忽然刮过一阵劲风,五匹高头天马蹬开铁蹄从我肩旁蹭过去,马屁股后拉了顶玉石轿,四面均挂着月宫翡翠,琉璃冷辉凉的扎眼。

扶风本安分听训,余光瞥到那轿子旁若无人的撞过来,连忙将我扯向一旁,电光火石间竟还有功夫隔空出掌,将五匹飞奔的天马拦下。

马蹄立停,但那玉石轿体积庞大,滑出去老远才堪堪止住,期间免不得左歪右晃,只听得其中叮咣一阵杯盘碎裂之声,有女子掀帘冷喝,

“大胆!哪来的狂徒连广寒宫的轿子都敢拦!信不信我飞书天蓬元帅,让他砍了你的脑袋!”

我慢条斯理的整好衣襟发髻,懒洋洋抬头看了眼那张牙舞爪的仙子,嗯,竟是只乌鸡,不想乌鸡成仙化了人形后可以这么白,真是勤奋改变命运。

“广寒宫的轿子有甚么了不得之处么?可是贴了天帝谕令?”我信手一抓,将那女子从轿头扯下,方才扶风救我一趟,心中火气再不好冲他发作,幸而这只乌鸡撞上来,省的我憋一肚子气去参加大会,“你口中天蓬元帅可是下面那位脑袋几乎埋进饭碗的仙上?”

“你……你是谁家的?竟敢讽刺上神?”乌鸡发顶精心装扮的钗饰被强力震散,面上凶厉之色消去不少,我知那顶轿上还有位主子,同她计较并无意义,便信步上前亲手扯了绢帘,

“座下小仙犯错,做主上的连句话也没有么,广寒宫虽处天界边缘,也不该这么没规矩吧。”

“她犯了错,仙上尽管责罚便是,无需来找我麻烦,织锦会还有三刻便开,若仙上无事,嫦娥便先下去了。”

一袭轻纱遮面,嗓音如冬日泠泉寒入脏腑,真真是个冰做的神仙,让我看一眼便消暑降火,再不想计较。

“罢了,左右没撞到我身上,你且下去。”

“赤绫,无需客气。”扶风仍偏头看着远处,指尖却掐了传音术,“那顶轿子原不是往这个方向开,该是冲你来的。”

我面上浅笑不减,将广寒宫一众送走,这才抽空活动活动被劲风冲撞的肩膀,

“管她呢,一个抛夫弃子从凡世飞上来的神仙,道途穷尽也不过一届散仙,连上神都不是,何须同她计较。”

“你倒洒脱,莫真的吃了亏才知道后悔。”

“不是有你护我百年么,若让我吃了亏,仔细小白龙将你的鸟毛拔干净一锅炖了。”

扶风翻起白眼,撇下我飞身坐入台下男宾筵席。

织锦大会乃仙家盛宴,天界寻常礼乐之处无法施展,黎蒲元君特地提前两月寻访四海,找了些善凝水化云的蛟龙,在东海万米上织起绵延数里的大片云台,又向西王母借来数千张歇风石做的桌子摆上,此刻风定云止、仙雾缭绕,竟被他生生织出个仙家秘境来。

难不成菩提果不仅助人飞升,还有明聪开智的效用?

我跺跺祥云从天顶落下,礼乐丝竹之声忽然停歇,转而铮鼓大动,金光四溢,苍穹尽头一驾龙凤车马瞬息奔至近前,黎蒲元君立时放下手中攀谈的酒盏,俯身相迎。

“恭迎天帝陛下。”

除去几位地位高崇的天神点头示意,其余众仙随之起身附言,黑压压一片仙人脑袋一落一起,场面蔚为壮观。

小白龙竟也来相亲了?

我趁着诸位仙僚低头功夫,飞身入席,正落在一棵胡萝卜精旁侧,可叹这萝卜真身根须绵长一看就年岁悠久,竟还是只低等精怪,想来瓜果蔬菜大都灵根驳杂,不易飞升。

“上仙上仙!”正感叹,旁侧一黄衣女子扯我袖摆,“天帝来了你怎不拜?被法度使见了可要受罚的!”说着便猛然向下一拉,力气大的差点将我从云台上拽下去。

“小仙首次得见这等场面,一时疏忽,一时疏忽。”

一株连翘竟也成精,看年岁也有将近五千年,药效想必出类拔萃,我咽下口水,使劲忍了忍,不行不行,既已生出意识便不可随意采摘,到时丢进药炉吱哇乱叫,恐怖的很啊。

礼毕抬头,似见小白龙扫来一眼,可如此大的云台,他怎能看得清我,该是眼花错觉。

那株连翘心觉助我免了失礼责罚,正瞪了亮晶晶的眸子等着答谢,我便再次躬身,

“小仙多谢姑娘提点,在下赤绫,乃医仙同门,敢问姑娘名讳?”

胡萝卜精巴巴凑过来,“她叫连翘,我是老胡,赤绫仙上看着年岁不大,可也是来争魁首的?”他皱眉捋胡,大为懊丧,“连翘啊,我说的不错罢,这织锦会仙才辈出,竞争尤为激烈,你还妄想争那魁首之宝菩提果?快随我回花界去罢!”话落陡觉失言,连忙捂了嘴偷看我神情。

“连翘?”真是个,贴切的名字,老胡全名该不会是胡萝卜罢!我说天界数万年寸草不生,光秃秃的模样哪来蔬果灵药成精,原是花界中人。

他二人犹怕我碍于两界恩怨翻脸,都一副小心翼翼模样,我便温和笑笑,手心灵光闪烁,凝出颗丹丸,“原是花界仙友,我这有颗培元丹,可稳固仙基增长灵力,算作姑娘方才提点的谢礼。”

“啊!多谢仙上!”到底年岁小,连翘不顾老胡眼色欢天喜地接过去,立马吃进肚里,“临阵抱抱佛脚多涨点灵力,一会儿织衣也更好看些!”

云台中央自下而上忽然升起一众舞女,礼乐丝竹鸣舞之后,黎蒲元君缓缓走入众仙中央,躬身四方,先是将小白龙近几年的功德夸赞一番,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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