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柳垂堤风且淡,众人绕过一座假山,顿觉眼前一亮,新绿莲池在目,自有一股子舒心惬意迎面而来。
说是莲池,其面积却当真不小,放眼望去,接天连地的都是清新绿叶无穷碧,映着暖阳的莲花也不少,有早已绽放到极致的,也有羞答答含苞待放的,全在微风中轻轻颤动着,绝尘而脱俗,宛若临风起舞的莲花仙子化身千万,尽态极妍。
清淡沁人香风拂面,荣贵人如白纸般憔悴损的脸色稍转,淡淡启齿,空灵声音宛若轻颂佛门心经:“莲花处处开,般若时时生。怪不得皇后娘娘爱极了这莲花,当真是令人一念转静,心无尘埃。”
朱颜也是一时被那接天碧玉吸引,一扫心中不快,脸上的笑容也真实了许多,“皇上常谬赞本宫像这纯净莲花,本宫却是担不得的,本宫倒是觉得荣贵人性子超脱恬淡,才像极了白莲仙子的化身呢!”
常答应抿嘴浅笑,仍然亲自搀扶着行动不便的慧妃,神态亲昵,笑道:“皇后娘娘、慧姐姐和荣姐姐都是神仙一般的人物,指不定都是莲花仙子转世为人呢!往后妾定然要时常陪伴在各位姐姐身旁,好歹也能沾染上半点儿仙气去去我这身上的俗气儿不是?”
众人听罢不由得笑开了。慧妃轻轻拍了拍常答应的手背,眼里浮现出了对自家亲妹般的宠溺之色,道:“没曾想你也是个溜须拍马的,当真是一张偷吃了蜜粉的小甜嘴儿!”
荣贵人道:“常妹妹初入宫时见了谁都礼数周到而寡言沉静,原以为妹妹只是个文文静静不爱说话的主儿,今儿个才知原来妹妹竟还是个能说会道的。”
常答应忙不迭回道:“初入宫时人生地不熟难免惴惴不安,宫里头贵人又多,妾总害怕行差踏错失了该有的礼数,难免战战兢兢,所幸妾幸运之极,各位姐姐都是好相与的,妾这才‘原形毕露’了,教各位姐姐见笑了。”
“原形毕露?”慧妃泛着柔和光泽的面上绽开了一朵笑花,犹如盛夏最温情的一株白莲,她扑哧一笑,看着常答应的眼神越发显得喜爱,“你道你是千年的狐狸万年的妖么?”
朱颜微微笑开了,心想原来这充满争斗的后宫也并非全无暖心的真情一面。荣贵人唇边的笑却是那么的浅,浅到似乎一道夏风拂过就找不到任何痕迹了,她一双空灵的秋眸朝着莲池的方向远远眺开了去,平静无波的视线也不知是落在了哪株盛开的莲花上,朱颜随着她的视线极目远望。
常答应听罢慧妃的话假意不依了,红唇微微嘟起:“好啊!慧姐姐竟拐着弯儿骂妾是狐狸精!”
“你可不就是一只专门勾引皇上的狐狸精么?一股狐媚子味儿!”
此话一出,众人不由怔住。朱颜收回远眺的视线,寻声望去,心中顿时了然。
却原来是敏贵人一袭湘妃圆领对襟妆花缎斜褶裙袅娜而来,绯红的面上闪动着带着讽笑的狭长桃花眼,在两名姿容平凡的宫女陪衬之下,愈显媚态入骨。
“皇后娘娘、慧妃娘娘万安。”假意看不到常答应因怒火而涨红了的脸,敏贵人嘴角噙着一抹得色,风情万种地屈下双膝。
慧妃拧着眉头有些不安地望着朱颜,后者本也不在意这些,毕竟“言论自由”嘛!只是现在碍于皇后的这层身份,却是不得不佯装薄怒的,“放肆!”
众人猝不及防愣住,心里无不讶异这位从来都是大气不出的柔弱皇后什么时候也能变得如此威严,眉目之间的威慑竟叫人心生惧怕。
受着众人的目光,朱颜脸色更冷了几分:是时候该给自己这个“皇后”立威了,以前的赫舍里过于软弱,如今的自己却是不想趟浑水,但既然已位列后宫之首,却还能如何避世不涉浑水?若再一味避让却只会让人轻视,他可不愿意做任人戳圆捏扁的软柿子。
敏贵人一怔之后眼中露出不屑之色,面上却是一派惊慌失措,提起裙摆便重重跪下了,“娘娘息怒!”她身后随侍的两名宫女也慌地双膝跪地。
朱颜冷凝着敏贵人,沉声道:“你这老毛病到底是改不了,本宫一再容忍只盼着你自行改过你却当做是纵容,身为宫妃却屡屡口出恶言,不曾检点自身言行,你时常侍奉在昭嫔左右,想必昭嫔也已是多番劝教,如今看来却是半点无用。本宫问你,你可是知错?”
敏贵人心底一声冷哼,嘴上粉唇咬得死紧,惊慌之色更甚,抖着声道:“皇后娘娘息怒,妾原不知娘娘也在此处,无意冒犯了娘娘,娘娘是明白妾的性子的,只是一味有口无心罢了,妾的话虽是难听却也只是存了玩笑之意,是万没有歹意的。”
朱颜脸色却没有松动:“怎么你初入宫时教引宫中礼仪的掌事姑姑不曾好生教导你么?即便出自市井之间的女子亦不如你这般言语无状,第一次可算是无心,第二次再犯就是愚蠢了,何况你是一而再再而三?”
敏贵人一再道错,发鬓上斜插的一枝月下白发簪随着身体刻意的颤抖而微微晃动着。她不时拿眼瞄着慧妃求助,慧妃也几度欲开口却生生被朱颜阴冷的眼刀封住了嘴。
朱颜仿佛没听见敏贵人的求饶,索性闭嘴不出声,越是这样周围的空气越是沉闷折磨人。待众人皆控制着呼吸时,才凉凉来上一句:“圆月,既然敏贵人的嘴总也不长记性,你便好好儿给它长长记性。”
慧妃到底是忍不住了,不忍道:“皇后娘娘您就饶了敏贵人这一次吧!妾相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