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恐怖悬疑>张德芳传>第六节 结婚

六十年代,人们结婚,女方最小都需要十八周岁,所以,我毕业后两年,在1964年才与石岚山结了婚。那年,我十九岁,石岚山二十四。

结婚那年,石家也仅是从三年大饥荒的年代里,刚刚缓过一些来。勉强操办了一个婚礼,但为此借来的粮票、糖票等,却过了大半年才逐一还完。

那时的婚礼,政治压倒一切。结婚证上写着语录,婚礼上要唱《东方红》、《大海航行靠舵手》,婚礼现场则到处是标语口号,结婚时还要对着像宣誓,宣誓永远忠于等等。而结婚,亲朋们送的礼物,不是脸盆、暖壶,就是《毛选》、像章。

虽然现在听来,有些太过于个人崇拜,显得有些好笑。但当时,我们对的感恩却是实实在在的,觉得不管发生什么,总是出于对我们的保护和信任才决定的。而我们,只有更加的拥护和爱戴,才能报答了他老人家对我们的恩赐。

“先不说这样对不对,可当时的环境,这的确让我们脆弱的神经,有了坚定信仰,这也是大多数人能够坚持正义活下来的根本原因。”父亲这一生对没有太多评述,也很少对时事做评判,只是这句,在我们最艰苦的那些日子里,父亲由衷的有过如此感慨。

父亲其实在我们订婚前,就已经暗地里打探过石家的底细,一是看他们家成分如何,二是看他们在当地的口碑状况。这些父亲没给我说,只是出去走过两三遭,回来就由着我应下了这门亲事。父亲看似待我较为放纵,也不大爱管我的样子,但类似的事其实悄悄做过很多,只是他不说,我也只能在心里一次次对父亲默默感激着。

石家祖辈便是石岚村人,但村子里姓氏较杂,石姓只是个小支,到他们家这一辈,也就只石岚山这一个男孩。

石岚山的名字好听,却是取了巧,是他父亲将石岚村的“石岚”直接借用了过来,单独又取了个“山”字。所以,他们这一辈的兄弟姐妹,便是以“石”为姓,“岚”为辈,再单独取一个名来定下的姓名。比如石岚山的几个姐妹,就被分别起名叫做了,石岚霞、石岚凤和石岚慧。

石岚山的爷爷前些年刚去世,奶奶倒健在,身体也还行。石岚山的父亲叫石鼎天,抗战的时候被征去当兵,不幸瘸了条腿,后来做过瓦工、木匠,现在是村里生产队的记工员。石岚山的母亲叫张改花,是个普普通通的农家妇人。而石岚山是他父亲那个生产队的队员。石岚山还曾有个哥哥,但很小的时候就死了,他的几个姐妹则比他结的婚还早,那时都已嫁入外乡。所以,石岚山一家,也算是红五类,不怕受什么批斗之类的报复。

此外,石岚山还有个叔叔,在民乐队里给人吹唢呐,但一直都不是很亲,基本算是老死不相往来的局面。还有个舅舅倒是会常来,但他是一个木讷之人,来了就是带点粮食什么的看他妹妹张改花,完了就枯坐着不大动弹,也很少跟我们拉闲话。此外,石岚山还有个小姨,但在我嫁过去之前便已经得病去世。

初嫁到石家,一切都觉着新鲜,好像只是到了一个新地方玩几天,没多久还是可以回到原来的生活。但在石家一待就是多半年,没了父母的唠叨,没了小伙伴们一起玩耍,还见不到弟妹揪着我的衣服喊姐姐。那时的每个夜里,我都觉得分外孤独。

可还不止如此,相比原来无忧的生活,在石家,我还要开始关心粮食和蔬菜,关心石岚山每天的作息时间,关心一天的饭菜是否让他们满意,关心石家老父的身体是否健康,关心石家母亲的脸色是否好看,甚至还要留心外面最近在发生什么,担心我能做什么……

结婚前后的差异极大,但随着石岚山与我的感情日渐深厚,仅过了半年,我便完全接受了那样的现状。似是没心没肺了十多年,突然间被赐予了一项神圣的使命,自己从石岚山关切的爱意中,感受到了那份甜蜜的责任。

也就到那时,我的记忆才仿佛有了色彩,开始主动记录起了生活中的一些美好,并观察它们的变化。如果说结婚前的我显得有些迷失单调,那婚后的我,则开始逐渐丰满立体起来。

(回忆到这一刻,我突然有了无穷的话题想要讲出来,它们充斥在我脑海多年,却没人梳理也没人关心。但我知道是它们的经历才让我活到了现在,而不是我对他们讲的那些事,也不是他们所看到的那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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