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已是大半夜了。
也许是因为天才认祖归宗,一家人似乎都很兴奋,大伙都没睡。
“咳咳,都没睡啊。”高有田走进院子,大家都朝他这边看来,目光有些怪怪的,妹妹冰儿还掩嘴窃笑。
嫂子夏春凤呆呆地看了一会儿高有田,双眸闪过一丝幽怨,随后埋头自顾自地洗着衣服。
二妞扁着嘴,伤感地看了高有田一眼,然后默默地走回房间去了,模样可怜得让人有些不忍心。
一定是高大膀子这厮一时高兴,喝多了几杯,将他和池秋云的事公开了,这厮不厚道啊,这不是唯恐天不乱吗,说好等机会成熟再公开,如今提前曝光了,高有田愤愤地朝坐在屋檐下乘凉的高大膀子瞪了一眼。
“儿子啊,跑哪儿去耍呢,浑身大汗的,全身都湿透了,快去找衣服,妈给你打热水洗澡去,洗完了妈有事要和你说。”
说着,田淑珍起来要去回伙房给儿子打洗澡水。
“我到林子里锻炼身体,这种天气动一下就是一身大汗,不用洗热水,我冲自来水就行了。”高有田说。
高有田跟高大元练武的事,田淑珍也是知道的,但她对儿子练武似乎有些反感,老大高有才就是自以为练得一身武艺才跟人家去替人家押船这才把命都丢了。
“三更半夜的,整天跑到那林子干什么,好吧,但是要先擦干汗水,歇一会儿再洗。”田淑珍眉头微蹙地说。
“嗯嗯。”高有田应着,朝自己房间走去。
在天井旁的龙头冲了一个凉,高有田穿着一条中裤,背心往肩膀一搭,走到院子,坐到田淑珍和桂花婶中间,说:“妈,我洗好了,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呢。”
田淑珍转头朝儿子看去,看到儿子头发湿漉漉的,责怪地说:“你这孩子啊,就是不知道爱惜身子,刚出了一身大汗,又洗了凉水,头发也不擦干,现在年轻没事,要是到了妈这个年龄你就后悔了,快靠过来。”
说着,扯过自己的汗巾,细心地替儿子擦着头发。
说实在话,这种母爱感人的场景,高有田好久没遇到过了,上一世,老妈不是没有替自己擦过头发,但那是读初中以前的事,上了初中后,父母都在工厂上班,为了买房子,供儿子读书,拼命加班,累得回到家饭都懒得煮,倒在床上就休息,哪有什么时间管儿子是不是头发没干呢。
高有田还真是很留恋这种温馨的感觉,觉得自己像是回到了美好而难忘的童年时光,他感觉到一种夺魄重生后从未有过的安宁和舒坦,身心全部放开,不知不觉间,他竟睡着了。
“儿子,儿子,呵呵,这小子真没出息,在外头耍累了,回到就呼呼睡过去了,睡吧,好好睡一觉。”田淑珍轻轻地推了推儿子,发觉儿子竟然不知何时睡着了,不禁苦笑着摇了摇头。
坐在旁边的桂花婶轻声笑了笑,羡慕地看了一眼田淑珍,说:“这些日子还真是苦了有田,跑上跑下,忙里忙外的,看来是真的累着,刚刚成年,肩上的担子就这么重了,真难为这孩子。呵呵,瞧他睡得真甜,有人说,儿子喜欢亲近娘亲多一些,女孩则亲近父亲一些,看来还真是这么一回事。”
田淑珍一脸自豪地扬了扬头,说:“这儿子是我生的,自然喜欢亲近我了,我的后半辈子还靠着他呢。”
说着,疼爱地替儿子理了理头发,担心儿子睡着着凉,取了一条毛巾被盖在儿子身上。
一旁正在和大妞聊天的冰儿看到了,有些嫉妒,嘟着嘴巴说:“妈,你就是偏心,也没见你替冰儿这样擦过头发,也没见你这疼冰儿,冰儿可要吃醋了。”
田淑珍瞪了女儿一眼,嗔道:“这个丫头,就是容易吗,前些日子他高考落榜受到打击,大病了一场,不见了半条命,病才好又跑去开荒,接着又要温书考文书,多费脑费神啊,别看这段时间猛着长个子,底子虚着呢,你做妹妹的,心思比男孩细腻些,想得周到些,以后要多帮着你二哥一点。”
“知道了,冰儿是说笑的,冰儿哪里会吃二哥的醋呢,二哥最疼冰儿了,冰儿以后会帮着二哥的。”冰儿朝母亲伸了伸舌头,含笑说。
桂花婶笑了笑,朝冰儿招了招手,说:“冰儿你也不要羡慕二哥,来,到婶子身边来,婶子给你梳梳头,开开脸,过些年也好找个好夫君。”
“切,婶子就是喜欢逗冰儿,冰儿才不要嫁人呢……”冰儿羞红着脸儿,啐了桂花婶一口,将头埋在大妞的怀里。
“哈哈……冰儿知道害羞了。”桂花婶等人顿时哄笑了起来。
夏春凤她出神地看着睡着的高有田,时而想着那一晚有田背着自己一路走回来的美好情景,时而想着高有田与池秋云的事,一种淡淡的酸涩和愁苦从心底涌了上来,有田终究是要结婚成家的,他要是跟池秋云结合了,自己现在不是他的嫂子了,又以什么的身份和角色生活在有田身边,池秋云会容忍自己呆在有田身边吗?还有田淑珍这个厉害的女人,她怎么可能容忍自己一辈子呆在有田身边?
夏春凤心里自问着,一时之间,丢魂失魄似的,站了起来,提着洗衣桶,来到龙头前,扭开了龙头,心事重重的,痴痴地盯着哗哗而流的龙头水。
“啊……”直到发觉自己的裤腿被水花飞湿了一大片,这才惊醒,做贼一般朝院子看去,还好,没人看见,唉,怎么这么难,真是愁煞人哩,最苦的还是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