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宴的这一天,婵衣起了个大早,因要进宫,锦屏跟锦瑟天蒙蒙亮就起来收拾衣裳跟饰物,生怕耽搁了时间,婵衣匀了面擦了牙之后被按在杌子上,锦屏跟锦瑟两个手忙脚乱的给她拾掇。

婵衣时不时的穿插几句:“这支云凤纹金簪太艳了,换那支累丝嵌翠青色碧玺中间淬了一点碧绿的翡翠簪,这条裙子太长了,行走不方便,换条宝蓝色遍地金的百褶裙来,络子还是配那条攒心梅花样式的……”

一番吩咐下来,锦屏跟锦瑟二人更忙了,偏偏锦心对于出入宫闱的梳妆不太懂,只好站在一旁递东西,不敢上去帮忙,生怕越帮越忙。

好不容易梳妆好了,花房的婆子刚好搬了之前婵衣吩咐过要的花过来。

锦屏将多余的衣裳饰物收进箱笼,一转身就瞧见婆子搬进来的花,瞬间便愣住了。

锦瑟更是满脸讶异的指着那盆花惊呼:“你们是不是送错了?”

花房的钱婆子正在一旁等候婵衣的吩咐,乍然听见二小姐身边的丫鬟这番质问,脸色立即沉下来,但碍着婵衣在场,不好发作,只将火气压下来,道:“锦瑟姑娘这话说的,虽然奴婢比不得姑娘在主子面前得脸,但二小姐千叮咛万嘱咐的事情,奴婢若是还能出了差错,哪还有脸说自个儿侍弄了十几年的花草?”

话说的委婉,却隐隐讽刺锦瑟不懂莳花弄草,锦瑟也不与她生气,只是转头看着婵衣,不敢确认的问道:“小姐,您今儿是去参加百花宴吧?”

“是呀,是去参加百花宴。”婵衣左右看看那盆花,点了点头。

锦瑟哭笑不得的指着那盆说是花但看上去一团绿的植物,问道:“您端着这么一盆从头绿到脚的万年青去,您就不怕旁人笑话您连个花儿都养不出来么?”

婵衣正色道:“会养花儿有什么了不得的,谁家花房当差的婆子不会养?太后娘娘要的是这份心意,再说了,谁说我的金边万年青是从头绿到脚的,这不是马上就要抱出来花苞了么。”

锦瑟看着像是害臊一般扭扭捏捏藏在叶子缝隙当中的那朵花苞,等到花苞真的抱出来还要有一个多月的时间,拿着这么一盆花去参加百花宴,真的不会被人耻笑么?

婵衣自然心中有数,几天前接到了锦心递过来的信笺,楚少渊在信笺上说一切他自有安排,让她随便准备什么样的花儿都可以,她想了想,也就随便准备了之前想好的花儿了。

等到她回过神来才发现,她似乎对楚少渊太有信心了,无论他说什么,她都深信不疑。

或许是前世的他太过于强势了,就连夺嫡在他面前都不算什么大事了,何况这样一个小小的百花宴。

婵衣眉头蹙了蹙,不知不觉又想到了前世,最近已经很少会像刚刚重生那会满腔恨意了,或许是这一世许多事都有了巨大的改变,连同她的心态都变得好了很多。

东暖阁的丫鬟弄月进来,行了礼笑道:“二小姐,夫人让奴婢来看看您拾掇好了没,说时辰还早,您若是没拾掇好便吩咐奴婢一声,若是您拾掇好了,就来福寿堂用些早膳。”

婵衣点点头,“你去回了母亲,就说我拾掇好了,一会儿就过去。”说着转头吩咐钱婆子,“将花儿好好的搬上车,千万小心,不许折损了一枝一叶。”

钱婆子连声应是:“二小姐放心吧,奴婢晓得轻重的。”说罢,小心翼翼的将花盆抱起,稳着步子退了出去。

婵衣站起来拿起菱花镜左右照照,又往身上添了一只香囊,这才去了福寿堂。

一进屋子,就见谢氏的诰命服挂在衣架子上头,而她身上穿了件蜜合色的袄子,正端着一碗红豆粳米粥在吃,瞧见婵衣过来,冲她招了招手,“进一些早饭咱们就走。”

夏老夫人吩咐张妈妈给婵衣添一碗粥,笑着看向她,“昨儿就听说你早早的选好了花儿,祖母还没问你选的是什么花儿。”

婵衣行过礼,端端正正的坐到凳子上,一边吃粥一边道:“孙女先前在想,一些寻常的花儿别的闺秀肯定也都选了,索性就出其不意,选了刚好抱了花苞的金边万年青,云浮城极冷,这个时节能养出抱了花苞出来的万年青也不易了。”

夏老夫人倒是知道这次百花宴是为了三皇子选妃的,心中只盼她不出错便好,听她话中有条有理,也就放下心来,嘱咐道:“你虽不是头一回进宫,但还是要多加注意,若是有不认得的宫人与你说话,你可要当心…”

婵衣边吃边点头,直到将一碗粥吃完了,擦了擦嘴才回道:“祖母您放心吧,待献了花儿,我就跟在母亲身边,不会有事的,而且这一回是庄妃姨母协助太后娘娘办的宴会,自不会让旁人钻了空子。”

夏老夫人想到确实如此,也就将这事放到了脑后。

……

从崇兴门一路进了宫,马车停在崇兴门前,跟车的婆子都在门前停了,而婵衣带进宫的花儿则被内侍抱去了宴会的厅中。

早早的就有内侍在门口等候,瞧是夏家的家眷,忙上前将两顶小轿子抬过来,对谢氏道:“太后娘娘早有吩咐,说您身子不好,让咱家在此候着,还有依云县主也是,今儿风大,当心受了风寒。”

宫中的规矩多如牛毛,一个行差踏错就有性命之危,谁还有心思顾及到自个儿的身子?

谢氏看着眼前两顶软轿,有些犹疑,婵衣却眼尖的发现,这个内侍是先前跟在楚少渊身边的那个小内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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