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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点半,荣锐走进一片杂旧的老城区。

窄小的胡同尽头,一个破旧的老式门楼上挂着“妙手回春”的桐木牌匾,下面写着“内外妇儿、跌打推拿”。

诊所还没开门,荣锐叩了叩门上的铜环,一个年轻伙计探头出来看了他一眼:“荣先生?”

“是。”

“请进吧。”

门楼内是幽深的走廊,进去之后便是正方形的天井,四面修着两层小楼。伙计指了指二楼东头的房间:“天字一号。”

荣锐上楼,推开虚掩的木门,房间里弥漫着艾绒和精油的气味。丁天一裹着浴袍从里间出来,打了个喷嚏,推开窗户道:“来了?坐吧。”

清冷的空气灌进来,药味慢慢散去,丁天一打开桌上的养生壶,说:“最近颈椎痛,过来做推拿……这儿很清静,不像茶馆人多口杂。”

他气色十分晦暗,精神萎靡,浴袍衣领里露出尚未褪去的痧印,明明二十出头的年纪,却给人一种颓唐沉郁的感觉。

水开了,冒出雪白的蒸汽,丁天一泡了一壶养生茶,给荣锐倒了一杯,自己点了根烟,说:“上次给你的东西,有用?”

荣锐点了点头,说:“谢了。”

“不客气。”丁天一说,“干什么用的?现在能说了吗?”

“核实一个猜测。”荣锐道,“尤刚的案子,之前我们在吴星宇开的那辆车里找到了一根头发,经查和你提供的dna相吻合……所以现在可以确定,案发当时洪颖曾经上过那辆ooper。”

丁天一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并不十分震惊:“你们怀疑她参与了那件事?”

荣锐注视着他的表情,道:“你应该已经猜到了吧?”

丁天一犹豫了一下,笑了:“是。我只是惊讶你会这么直接地告诉我。”

“就当谢礼吧,毕竟你帮了忙。”荣锐道,“你呢?这么长时间了,你那儿有什么发现?”

“交换情报吗?”丁天一又笑了下,说,“说说也无妨……闷了这么久了,我也想找个人聊聊。”

自从制皂厂火灾之后,警方开始调查丁天一和他的助理,而丁天一在配合警方的同时,也开始反查公司内部,并追溯当初“星悦之美”被“无暇”并购的种种细节。

一查之下,许多不合常理的情况浮出水面——2027年,和“星悦之美”一起参与竞争的一共有四家企业,“星悦之美”不是其中资历最深的,不是盈利最好的,甚至连核心技术都谈不上什么竞争力。

一轮又一轮的调查,一轮又一轮的评估,他们的综合评分一直在末流徘徊,然而最终“无暇”却出人意料地选择了他们,放弃了另外三家更有前途的企业。

那时候丁天一刚刚大学毕业,自信且骄傲,一直以为是自己实力强运气好,所以从未怀疑过洪颖的动机,可现在回头想想,才发现整件事从一开始就透着诡异。

洪颖选择“星悦之美”,恐怕从来就不是为了盈利,只是为了利用它斗垮方氏。他得到这样的机会,也不是因为自己出类拔萃,而是因为他是萧然的男朋友。

洪颖借着这个机会走近他,影响他,操纵他,一开始是工作,后来慢慢渗透到生活。于是他开始对萧然不满,开始觊觎方氏雄厚的资产,开始为方卉慈和萧肃对自己的漠视而愤愤不平,心存怨恨……

与此同时,他曾经一起创业的亲信陆续被排挤走了,全部换成了洪颖推荐的人手,尤其是他的得力助手。而正是这个助手,一个多月前借他的名义暗示了王玉麟和他的堂兄,抢劫绑架了方卉慈和周律师。

“她接近我,从头到尾就是为了萧然,为了方氏。”丁天一慢慢啜饮着养身茶,道,“我现在才明白,我一直就是她手里的一粒棋子,说不定哪天,还会成为弃子……”

他抬起头,讽刺地笑了下,说:“其实已经差不多了,制皂厂那件案子,她已经想把我抛出去了,只是中间有人插了一杠子,又发现了我一点新的利用价值。”

“你说告萧肃那件事?”

丁天一挑了下眉,问:“你说,她到底和方家有什么仇?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其实迄今而至,荣锐也没有想通她为什么要针对方家,确切地说,是针对方卉慈。难道真的像萧肃说的那样,因为方卉慈当初拆散了她和方卉泽吗?

《西西里的美丽传说》里,少年爱上了美艳的少妇,可方卉泽并不是直男,而洪颖也并没有可以令人疯狂的美貌。

这说不通。

荣锐拿了一根他的烟点上,说:“我不知道,如果你知道,可以告诉我……不过我可以交换另一个情报给你,关于尤刚案。”

丁天一给他添上茶,道:“洗耳恭听。”

“洪颖早在前年年底,就开始接触尤刚的情妇了。”荣锐将自己和孙之圣查到的线索告诉他,“她是做养生的,借助工作之便和尤刚的情妇搭上关系,成为闺中密友,去年夏天,那个情妇甚至让尤刚的私生子认了洪颖做干妈。”

“前年年底……”丁天一喃喃道,“哦,这么说她在给我下套的时候,也开始给张婵娟下套了?”

荣锐不置可否,接着道:“尤刚把私生子藏得非常好,他很清楚张婵娟最无法容忍的,是女儿尤莉的利益受到侵害,所以修改遗嘱这件事一直牢牢瞒着她。”

“可最后她还是知道了。”丁天一“呵”地笑了一下,“因为她也有洪颖这个好闺蜜。”

“我已经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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