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郁,黑漆漆的夜空看不到一丝月色。
农村里大多穷,蜡烛都要省着点用,所以大多一到入夜,没几家还亮着烛火。
张氏干完了最后的活,扶着快要累垮了的腰慢吞吞的回了自己的屋子,一根蜡烛散发出微弱的光,丁大柱正盘腿坐在坑上,看样子似乎是在等着张氏。
“你咋回事?我看娘这两天脸色不太对,是不是你做了什么惹她老人家生气的事了,我告诉你啊,你可别犯糊涂。”没等张氏坐下歇会,丁大柱张口便道。
张氏正满心的怨气,一听丁大柱这话气得直喘气:“什么叫我怎么回事,我在这个家这么多年,怎么对你娘的你看不到么,还不都是那该死的丁三丫,小贱胚子,一肚子的坏水。”
丁大柱皱了皱眉,丁三丫是什么性子他还能不知道,怎么这事还跟她有关。
不过一想到这次卖的柿子就是他这个从小三棍子打不出个闷屁来的三侄女想出来的法子,丁大柱顿时觉得他不在家的这几天许是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我不过说你一句,你还来劲了,坐吧,跟我说说怎么回事。”丁大柱昵了张氏一眼,耐着性子说道。
丁大柱的态度顿时让张氏仿佛宣泄口似的,满腹牢骚与愤恨压也压不住。在张氏的诉说下,丁大柱的表情也越加的深沉。
“照你这么说,三丫性子大变啊。”
张氏哼哼的道:“可不是,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见鬼。”
想了办天,丁大柱也想不通丁香为何会突然转了性子:“不管咋说,你都不能让娘再对你反感下去,老二一家我不担心,就怕时间久了爹娘更看重老三他们,老三媳妇这一胎都说是男孩,要是真生个儿子,恐怕娘更欢喜。”
“再喜欢有个屁用,能顶得上咱家正儿?”张氏不以为然的道。
丁大柱剜了她一眼:“就说你没脑子,要放以前我还不这么想,虽然我赚钱大部份都交给了爹娘,但自己好歹还留了些,就算日后分家,平分我们也不吃亏,可眼见着卖柿子能挣钱,这钱都交给爹娘,若日后他们二老偏心老三一家,你以为光靠咱儿子就能阻止娘私底下偷偷的添补老三。”
张氏瞠目结舌的看着丁大柱:“这……这不能吧,正儿以后可是大有出息的人,爹娘都靠他改换门楣,还能不把咱们捧着?”
丁大柱猝了一口,伸手戳了戳张氏的脑子:“你咋还犯蠢呢,都说了私底下的添补,说实话爹娘现在手里头攒了多少钱,咱可一点都不清楚,他们若说一视同仁,你信不?”
不说别的,就说他家的闺女跟老二家的闺女比,私底下娘给五丫好吃的还少么,老三家的七丫都没这么疼,还不因为自己能挣钱,老大有出息。
可要是娘对张氏生了嫌隙,让老三媳妇后来居上,那他家不是亏大了。
“再说了,你等着咱儿子考中秀才好扬眉吐气,那是在人前,在这个家里可是爹娘最大,你这个当儿媳的不好好孝敬着,是不是等着被赶回娘家呢。”丁大柱又昵了她一眼,眼见着张氏的脸色刷一下子白了。
张氏动了动嘴皮子,好半天才讷讷的说:“我……我也不想惹娘嫌弃啊,只是这些天娘对我横挑鼻子竖挑眼的,百般看不顺,我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怎么让娘对我消气啊,你赶紧给我出出主意。”
一把抓住丁大柱的袖子,张氏急切的催他给自己想办法。
就算不会被赶回娘家,但这一天到晚被吆喝着干活,累的要死要活,也不是她想过的日子啊。
丁大柱重重的叹了一声,从胸口摸出一个蝉型玉佩来,不是好玉,做工也粗糙的很,夹着杂志,但对于穷苦老百姓来说,就这么一个劣质的玉佩,也不是他们能随手就买来的。
张氏瞪大了眼,抢过玉佩,左右翻看,很是喜欢:“这么好的东西你哪来的?”
“今天我去给镇上肖员外家送柿子,管家见我会来事,赏给我的,本来想着等正儿说亲的时候,当定亲信物的,现在你拿去,给娘送去,不管你用什么法子,我下次回来希望娘已经对你消除芥蒂。”
这种品质的玉佩,也就肖家最低等的下人才会用,像肖管家那种有地位的也未必看得上眼,也是他孝敬了不少柿子,管家吃着好,这才欢喜的赏了件小东西给他。
不过换而言之,肖家管家把柿子送到主子面前,主子吃着好,给他的东西绝对是这玉佩的十倍价值。
张氏愣了一愣,下意识的想要反驳,这玉佩可是好东西,向来只有有钱人的才会戴的,就这么送给牛氏了?
只是到嘴的话在丁大柱那张深沉而又凝重的表情下,给生生的吞了回去。
“你就放心吧。”
把玉佩送出去,她可是比丁大柱还要觉得肉痛,仿佛活活割了她生上一块肉,所以答应的同时脸上的表情跟吃了屎一样。
“行了,行了,别苦着一张脸,那是我老娘,孝敬她本是应该的,等正儿将来当了官,比这好的玉佩还不随你戴,何况娘若是心情好了,往后她手里有钱了,对你也有好处不是。”
张氏点点头,虽然这话好听,但也没让她心里觉得好受多少。
丁大柱在镇上还有活没干完,于是第二天一早便离开了,偿到了卖柿子的甜头,丁老汉跟牛氏便将家里的小的都叫去山上摘柿子了。
于是,丁香,丁慧和丁梦三人一人挎一只篮子,早早的去了山上。<